“國子尼,你這麽,怕是不合鄭康成所授經義吧。”荀彧走了過來,不緊不慢地道,聲音不大,語氣卻很嚴厲。

    國淵瞅瞅荀彧,笑而不語。郭嘉道:“國子尼,大王在此,你盡管直言,無須瞻前顧後。”

    “喏。”國淵又看向孫策,拱手道:“大王,請恕臣放肆之罪。”

    孫策笑笑。“無妨,既是討論,自然當暢所欲言,擇優而從。荀大夫是謙謙君子,不會以言罪饒。”

    荀彧拱拱手。“大王麵前,軍師處中,臣豈敢罪人。臣隻是覺得子尼所言不合經義,這才出言請教。”

    國淵笑笑。“大夫所言,一稱我先師鄭康成,二稱經義,不可謂不重,隻不過大夫既不知我先師,也未必引得出經義來證明革故鼎新不如抱殘守缺。如果大夫覺得有必要,我倒是可以引幾條先師所傳的內學讖語來證明一下漢家命已終,大吳當立。大夫有興趣聽嗎?”

    荀彧皺了皺眉,沉吟不語。鄭玄是通儒,兼通今文、古文經學,對讖緯也不陌生,國淵既是他的學生,找出幾條讖緯來佐證自然不是難事。如今所傳的讖緯大多是當初光武帝所定,本身就留下了不少破綻。況且孫策根本不信讖緯,就算辯論勝了也沒有意義。

    他隻是覺得悲哀,鍾繇勸進,荀攸推波助瀾,還可以是汝潁人不願意看到江東人借都城之利力壓汝潁人一頭,大儒鄭玄的高足也急不可耐地勸進,隻能明關東人心已經全在新朝了。他知道這一遲早會來,卻沒想到會這麽快,這讓他措手不及,有點接受不了。

    見荀彧不話,孫策笑笑。“孤讀書少,對內學更是一竅不通,你就別那些了,點淺顯易懂的吧。”

    眾人轟笑,連荀彧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國淵拱手道:“大王謙遜,臣自愧不如。臣之所以建議用大吳紀年,是因為先帝已崩,建安年號不能再用,與其等長安頒正朔,不如行大吳紀年,反而方便。依古製,王者立國,自有春秋,如今所傳之《春秋》便是魯之國史,紀年皆是魯國諸公紀年,而非周子紀年。”

    孫策轉頭看向荀彧、郭嘉。“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

    郭嘉點點頭。“臣也覺得是。”

    荀彧撫著胡須,沉吟了片刻,一聲輕歎。“大王所言甚是,臣無異議。”

    “那就抓緊時間議一議,爭取在年前定下來。這件事就交給大夫吧。”

    荀彧無奈了應了一聲。他不願意再多待,誰知道待會兒還有什麽事要交給他。他匆匆向孫策行了禮,告辭而去。郭嘉竊笑,引孫策入內,在值的劉曄、沮授都已經收到消息,趕來拜見。就著剛才國淵的提議,孫策向他們問計。他當然不會問要不要稱帝,而是問該不該遷都,該不該用吳國自己的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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