鄨縣,王氏大宅。

    戒備森嚴的後院,二樓之上,王寬與一個年輕人對麵而坐,手裏端著酒杯,卻沒有一點喝的興趣。他剛剛收到消息,傅寵被賀齊擊敗,在撤回傅家大寨的途中被伏兵射殺,全軍覆沒,龍家、謝家也遭遇了同樣的結果,無一幸免。

    起兵反抗的三路大軍至此全麵潰敗。正麵戰場上,賀齊取得了無可質疑的勝利,很快就會挾勝入城,搜捕餘黨。作為鄨縣第一大姓,王氏就算暫時沒有危險,也難逃賀齊的監視,這個來自符節的蜀國使者繼續留在這裏會給王家帶來麻煩。

    “費君,請再飲一杯濁酒。”王寬苦笑著舉著酒。“為傅龍謝三君殤。”

    使者抬起眼皮,靜靜地打量著王寬,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傅龍謝三君皆遇不幸了?”

    王寬點點頭,還沒話,先是一聲長歎。“這江東軍果然驍銳,賀齊一戰擊潰三人,又在他們的歸途上設下伏兵……”他搖頭歎息,沒有再下去,但意思卻很明白,形勢危急,王家無意再與賀齊正麵衝突,與蜀王的聯盟隻能到此為止了。

    使者微微頜首。“吳王策向以仁義愛民標榜,賀齊深得其真傳,這麽快就摸清了鄨縣形勢,一擊中的,若是沒有本地百姓、蠻夷的幫助,他是做不到的。”

    王寬心裏咯噔一下,臉色變了變,卻沒有話。這幾城裏風聲傳得很緊,不少鄉民為賀齊發聲,他們不是來侵邊,而是為民作主,要將部曲、奴隸解放出來,所有的措施都是針以大姓、蠻夷首領。府中雖然控製得嚴,不準傳謠,可消息還是不可避免的傳播開了。

    若賀齊控製了鄨縣,就算王家沒有參與反抗,恐怕也難以保全。更何況王家是出麵與蜀王聯絡的首腦,即使消息隱蔽,可若是府中有人泄露消息,王家還是難逃一劫。和平是不存在的,除非王家願意放棄現在的財富和地位。

    王寬的眼角抽了抽,心中忐忑。

    “聖人雲: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百姓愚昧,貪圖眼前利,易為人蠱惑。王兄,這縣城已如積薪,隻要一個火星,就會玉石俱焚。為安全計,我建議王君還是避一避的好。”

    王寬擠出一絲強笑。“多謝費君提醒。隻是要避到幾時?”

    “應該用不了多久。”使者飲盡杯中酒,將酒杯輕輕放在案上。“安南將軍已率大軍北上,蜀王也率兵進駐節,前鋒將至婁山,周瑜、賀齊自顧不暇,應該不會與牂柯大姓撕破臉皮,除非他們能擊敗蜀王與安南將軍。不過到了那時候,他們要麽南下益州,要麽北上巴蜀,也未必有心思在這裏滯留。”

    王寬思索片刻,點頭附和。他拱手施禮。“牂柯百姓渴盼蜀王來援,殷切之意,還請費君代為傳達。”

    “理所當然。”使者振衣而起,與王寬拱手作別。“我這就兼程趕往婁關,快則十日,慢則半月,必有消息。”

    王寬大喜,起身還禮。“請使者放心。縱使周瑜、賀齊凶悍,我們據險而守,一定能堅持到援軍到來。”

    使者再拜。王寬叫來親信,引使者從密道離開。他自己趕到後院,見老父王安正在歎息。王逸心中清楚,父親肯定是收到了傅龍謝三家的噩耗,為矗心。大姓之間互相聯姻,他有一個姑姑嫁給傅家,一個妹妹嫁給龍家,這次怕是也逃一劫。

    王逸向王安匯報了相關的情況,王安點點頭,認為王逸處理得不錯。以眼前的形勢而論,僅憑王家自己的實力是無法戰勝賀齊的,退守山中也不過是權宜之計。賀齊取信於百姓,顯然不會止步於奪取縣城,他們是不會輕易走的。要想趕走他們,隻能靠曹操的武力。據險而守,既能牽製賀齊的兵力,策應曹操,又不用直接與賀齊發生衝突,對王家來,這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你去山裏吧,我老了,守在這裏,與賀齊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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