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噗嗤”笑出聲來,抬起濕淋淋的腳,張開腳指,做勢去夾袁權的鼻子。“巧言令色!”

    袁權輕打了他一下,“啪”的一聲脆響。“巧言還有,色卻快沒了。再過一年,妾就是三十歲的人了,哪裏還有什麽色。”她偏著頭,打量著孫策,似笑非笑。“大王當初不是看中色吧?要不然色衰愛弛,妾該知趣引退,少在大王麵前出現,徒惹大王生厭了。”

    “既然沒有色了,就你的巧言。你以為把我比成麒麟就能輕輕帶過?在你的眼裏,我是那麽蠢的人嗎?”

    見孫策原話奉還,袁權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她雙手環抱於胸前,仰著頭,笑盈盈地看著孫策,麵如玉盤,眼如新月。“夫子雲:唯上智與下愚不移。又雲: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夫妻之道亦是如此。上智如麒麟,不言而明。下智如駑馬,言而無用。唯有中人如凡馬,馭之得當,可為良駒,建功立業,誌在千裏。馭之不得當,則為烈馬,車翻人傷,毀家滅戶。誰來馭之?為人子時,父母馭之。為人夫時,自然妻馭之。大王讀《晏子春秋》,不知禦者之妻乎?聽妻一言,禦者而為大夫。”

    孫策一時無言以對,盯著袁權看了半。“你這巧言果然厲害,我看晏子見了你也要甘拜下風的。”

    “大王謬讚,妾不敢當。雖夫子亦雲三人行,必有我師,畢竟真能做賢者師的還是少數人。就夫妻之道而言,縱使夫子在世,怕是也不能及大王一二,妾又何敢置喙,用什麽馭夫之術?妾雖非上智,所幸免於下愚,又侍候大王左右多年,總能有所進益吧。”

    袁衡附和道:“姊姊得有理,別的不,男女平等,有哪位聖人過?明明八古姓皆以女為部,卻沒有一個人承認女子可與男子比肩,就連夫子也將女子與人並粒妾等生而有幸,能遇見大王,卻不免患得患失,擔心大王走得太快,世人跟不上大王,過猶不及,反而不美。”

    孫策聽出了言外之意。“你們聽到了什麽?”

    “大王,你怕是不知道,你不僅不能和普通男子同仇敵愾,反倒惹了眾怒,成了他們的公敵呢。”袁權白了孫策一眼,笑著搬起孫策的腳,放在膝上,用布巾幫他擦幹。

    “究竟怎麽了?”

    “怎麽了?就因為你提倡男女平等,如今越來越多的女子拋頭露麵,學文練武,不僅搶了很多男子的事,還讓男子納妾成了一個非常困難的事。常言道,娶妻論家,納妾論貌,原本很多人納妾就是圖美貌,願意為妾的也大多是有容貌而家境一般的人家。如今女子可以做事,縱使家境一般,也能自謀生路,自食其力,若是再有些容貌,何愁不能嫁個中意男子,誰還願意做妾?”

    聽著袁權些民間的事,孫策既覺得陌生,又有些熟悉。他想起了二十一世紀,男女一起在職場上打拚,除了極少數精英,絕大多數男人還真不是那些有顏有才的白骨精對手,大女主的影視劇倍受追捧,正是這種世態的表現。漢代雖然已經儒學當道,男尊女卑的觀念已經出爐,卻還沒有大行於世,尤其是民間,女子的地位遠比後世高,他提出男女平等也沒有遇到太大的阻力,幾年下來,效果也比他預期的要好,甚至超過了他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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