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明月初升,微風徐來,葛陂波光粼粼,安謐祥和。

    孫策站在水榭之上,憑欄遠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扭了扭脖子,又雙手叉腰,扭了扭胯。坐了大半,身體就像鏽蝕了似的,渾身不自在。

    他回想著張紘、虞翻等饒建議,心裏同樣不太自在。在財力、物力一定的情況下,重文教就是抑武事,張紘、虞翻那麽熱衷於建太學,聚生論講,絕不僅僅是就事而論,從另一個角度來,他們不希望戰事擴大,想要喘口氣,走得更穩一些。

    相比之下,郭嘉就沒發表意見。他不發表意見不等於沒有意見,隻是不想與張紘、虞翻發生爭執。他沒有表態支持就是反對,至少是保留意見。

    在發展方向上,最重要的幾個大臣之間已經有了分歧。張紘、虞翻也未必就一致,隻不過在反戰這個大方向上一致罷了。操作細節上,他們肯定會有不同意見,隨著事情的推進,慢慢都會顯露出來。

    一團和氣?不存在的,也不可能。

    孫策沿著走廊慢慢地踱步,來回走了兩圈,身體漸漸鬆馳了些,猶不愜意,便練起了拳。最近事務太多,晨練都難以堅持,有些日子沒有練習了,剛擺出起手式,他就感覺到了狀態不佳,不禁暗自感慨。雖然不斷提醒自己不要被瑣事纏住,要關注大局,卻還是脫不開身,不知不覺的就越管越細了。

    從明起,恢複晨練,活得久,活得健康是第一目標。不管是權臣還是悍將,隻要能比他們活得長,他們就翻不了。

    想到得意處,孫策的心情突然輕鬆了很多,身法也輕靈了起來,一路拳打得行雲流水,漸漸找到了幾分那種身心不二的感覺。

    腳步聲輕響,孫策眉頭一挑,卻沒有停,繼續行拳。

    陸議慢慢走了上來,一身儒服,沒有戴冠,頭發用一根絲帶挽起,長長的飄帶垂在腦後,在晚風中輕輕飛舞。他走到樓梯口,見孫策正在練拳,停住腳步,拱著手,靜靜地看著。

    “伯言,來,試試身手。”

    “喏。”陸議應了一聲,脫下厚重的長衫,露出裁剪得體、窄袖貼身的中衣,他一抬腳,鹿皮快靴踢起衣擺,順手接住,掖在腰帶裏,躬身施了一禮。“請大王指教。”

    “來!”孫策停住,一手負於身後,一手前伸。

    陸議身體微沉,擺出架勢,繞著孫策來回轉了半圈,縱身前躍,左拳疾伸,搶攻中路。孫策接住,劃了半圈,往外一推。陸議招數並未用老,左拳收回,右拳貼著腰眼衝出,再次搶攻。

    孫策撤身,讓開一步。陸議搶得先機,便貼身上前,連環擊打,雖無狂風暴雨,卻招招直指要害。即使孫策和他對練多年,對他的招數一清二楚,卻還是不敢大意,提起精神,心應付。

    招數還是一樣的招數,但陸議正是體力最好的時候,威力倍增,如下山猛虎,氣勢逼人。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凜冽的殺氣,仿佛置身於戰場,招招如獅子搏兔,全力以赴,不打倒對手絕不罷休。

    這哪裏什麽陸龜,這分明是陸虎啊。乳虎嘯穀,百獸震惶,此之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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