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話音未落,便覺不妥。

    將勝負歸結為意,有推卸責任之嫌,本質上就是一種示弱。如果是戰後安慰自己,還算是情有可原,戰前就這麽想,隻能明一個問題:他們根本沒有憑實力戰勝孫策的信心。

    郭圖不動聲色地轉過身,順勢瞥了沮授和何顒一眼,見他們並無意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免一聲歎息。短短幾年時間,形勢怎麽會惡化如斯?自從袁紹兵敗官渡,他們就一蹶不振,不管實力是否恢複,又取得了多少勝利,一想到將和孫策對陣,信心就打了折扣。

    會不會和袁譚被俘的經曆有關?郭圖暗自琢磨。任城兵敗被俘之後,袁譚在平輿做了半年多俘虜,回到冀州的他變得更沉穩了,也失去了幾分年輕人應有的銳氣。常言道,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誌。如今卻是匹夫奪誌,三軍奪帥,未戰先怯了。

    帳外腳步聲響,袁譚大步邁了進來,氣勢壓得大帳中央的火盤一暗,隨即又迸發出來,發出絲絲的輕響。郭圖打起精神,驚訝地看著袁譚。袁譚解下大氅,拋給沮授,雙臂輕振,摘下頭盔,吹去上麵的浮雪。

    “郭公,孫策班師回江東了?”

    “是的。”

    “可知原因?”

    “尚未知曉。”郭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這麽大的事,應該很快就能搞清楚。”

    袁譚在中央的案後就座,目光轉向沮授。“公與,孫策沒有來青徐,是不是可以認為青徐的戰事將由徐琨、沈友負責?”

    沮授轉身施禮。“從之前荊州和弘農的戰事來看,這個可能性很大。徐琨是孫策姻親,沈友是江東新秀,孫策為平衡各派係,讓他們獨立作戰建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吳國水師強大,若由海路增援,也就是半個月,即使是冬季也不會超過一個月。我們如果不能一擊得手,一旦僵持,孫策隨時可能率部增援。”

    袁譚點點頭。“那就請公與仔細籌劃,爭取一戰重創徐琨、沈友,迅速拿下青州。”

    “喏。”沮授躬身領命。

    “祭酒,你要多派人手,搞清楚孫策為什麽突然班師。不要吝惜錢財,如果此戰不勝,恐怕以後也沒多少花錢的地方了。”

    郭圖皺了皺眉。“君侯何必如此,勝負乃兵家常事……”

    “不然。”袁譚搖搖頭。“明年就是第一個五年計劃的終止期,如果吳王能順利達成當初設定的目標,不僅羽翼豐滿,而且人心士氣大振,我們就再也沒有逆轉的機會了。隻有挫敗他的計劃,打擊中原百姓對他們的信心,或許還有一線機會。”

    郭圖、沮授互相看了一眼,恍然大悟。他們知道孫策有一個五年計劃,是從建安元年開始實施的,據到建安五年末要實現一係列的目標。一開始聽到這些目標時,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不太實際,有好高騖遠之嫌,但這幾年孫策治下諸州發展的確出人意料的迅猛,那些目標似乎有實現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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