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溫站在江邊,看著那一抹餘暉漸漸被黑暗吞沒,地陷入黑暗,心情非常沉重,就像那些山都壓在他的肩上,壓在他的心頭。

    即使隔著數百步,即使不完全熟悉吳地的風俗,他也能感覺到孫氏宗族此刻的興奮和熱鬧。江邊如城牆船的樓船遮江蔽流,散發著無言的威勢,展『露』出孫策的強大實力,長安的朝廷卻像那一輪殘陽,落下去還不知道能不能再升起來,旱災、雪災接踵而來,一次又一次的重創,中心希望越來越渺茫。

    有腳步聲從黑暗中傳來,不一會兒,一個矯健的人影從黑暗中走出,快步來到趙溫的麵前。趙溫定睛一看,見是孫策,連忙收斂心情,拱了拱手。

    “不速之客,還請將軍海涵。”

    孫策一個箭步跳上船,打量了一下四周,拱手笑道:“趙公連船都不肯下,是急著趕回長安,還是要去哪裏?不會是長公主急著入我孫氏之門吧?”

    趙溫苦笑,無意與孫策寒喧,撩起衣擺就要往下跪。孫策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了趙溫,趙溫怎麽也跪不下去。孫策臉上在笑,但眼神卻很不悅。“趙公,大過年的你這麽做,讓我如何承受得起?”

    趙溫一聲長歎,未語淚先流。“將軍,我也是迫於無奈,隻得厚著臉皮來求將軍。關中大雪,百姓凍餒,朝廷為了救災,已經用盡了倉庫裏的每一粒糧食,還是不敷使用。無奈之下,隻能請將軍施以援手,盡快解送上繳的糧賦入京,以緩災情。”

    孫策眼神微閃,靜靜地看著趙溫。“趙公,我能先問幾個問題嗎?”

    “請將軍直言。”

    “關中現有多少人口?”

    “八月上計,關中現有十三萬一千五百又三戶,共六十七萬兩千一百七十五口。”

    “今年秋收成如何?”

    “……尚可。”

    “第一場雪是什麽時候下的?”

    “十一月初三。”

    “益州的錢糧解到了嗎?數量多少?”

    “我離京的時候,益州的錢糧還沒到,但已經在路上。”趙溫刻意加重了語氣。“數量自然如律。”

    孫策笑了。“最後一個問題:趙公,你日夜兼程,千裏迢迢地趕來求援,是朝廷的意思,還是你個饒意思?”

    趙溫想起蔡琰的提醒,不敢輕易作答。“將軍這是何意?”

    孫策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眼神卻也越發冷漠。“如果是朝廷的意思,我覺得朝廷可能在騙你。如果是你個饒意思,我隻能趙公是關心則『亂』,又或者趙公沒有全,有所隱瞞。”

    “將軍,恕我愚鈍,不知將軍何所指?”

    “那好吧,我就把話得明白些。關中隻剩下十三萬餘戶,六十萬餘口,關中那麽多空閑的土地,隨便開墾點土地能養活自己。且這兩年屯田有成,去年有旱災,收成不好,今似乎沒有太大的災難,收成縱使不多,養活這十三萬戶應該沒問題?就算有些不足,有益州的賦稅補充還不夠?”

    趙溫眉頭緊蹙,緊緊地閉著嘴巴,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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