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裏,東升在李敏那兒住下來了,有時住在農藥廠,有時住在縣城的房子裏,當然,兩人都保密。

    東升很長時間不回去,春蘭不急,獨眼婆子急了,天天給他打電話,還親自把他堵到了酒廠,不管他忙不忙,硬讓他回了家,一家人在飯店吃了頓團圓飯,獨眼婆子說和著,春蘭這次不賴,主動道了歉。對於上次的事,她至今還內疚呢。

    春蘭主動說好話,賠不是,東升也不是記仇的人,抱了兒子哈哈一笑,啥事也沒有了,一家人又和和美美的。喜得獨眼婆子非要給女婿女兒唱首歌,說是她出道時的成名歌,曾經迷倒了很多濟南府的富家公子哥,歌名就叫‘不夜天’。

    沒有音樂,她就清唱,別看人老了,往那兒一站,拿著麥克,真有大碗的範兒。她的聲音也好聽,情歌綿綿的,把個溫柔鄉裏唱得淋漓盡致,使人感覺到享不了的溫柔,道不盡的纏綿,歌聲驟止,還令人回味無窮。

    老太太卻哭了,很傷心的樣子。春蘭忙去扶娘,“唱的好好的,多好聽呀,這是怎啦?”

    老太太抽泣著,“我就是唱著這首歌,你爹死在我懷裏的,他渾身的血啊,就像噴泉似的從胸前流出來,我捂都無不住,你爹臨死前,他還拉著我的手叮囑我,要我把孩子生下來,要是個女孩,養大後給她找個好人家,要是個男孩,讓他學好武,將來找仇人替他報仇。你說還報啥仇啊,我打聽過,解放濟南時,仇人吃了解放軍的槍子早死了,要是那禿驢不死,娘也能給你爹報仇,娘有的是手段。唉,真快啊,幾十年,眨眼間就過來了。”

    “娘啊,我爹到底是幹啥的,他老家是哪裏呀?”春蘭問。

    “誰知他老家是哪裏的,好像是滄州的,至於滄州哪裏的就不知道了。當時娘也沒興趣問他這個,早知道今天啊,娘就問問他了,也許滄州還有個親人啥的,”獨眼婆子說。

    “爹是幹啥的,你還沒說呢?”春蘭問,她很感興趣,從小都大,娘從沒跟她提起過。

    “你爹幹啥?他啥也幹,幹過保鏢,也打家劫舍,不過都是濟南的大戶,還當過幾年兵,土匪也幹過,就是沒幹過正當事。不過,他人還不壞,從不欺負窮人,還挺有義氣,並救了娘一命,要不娘能委身於他,想當初娘也是濟南的一朵花,那些貪嘴誰不想,有富戶家的公子,有政府的官員,社會的名流,哪個不想,一擲千金,娘看都不看一眼,視如糞土。當時就你爹呀,說是個小毛賊也不為過,能瞧上他才怪呢。”獨眼婆子津津樂道,不時喝杯茶潤潤喉龍。

    東升聽著也很感興趣,沒想到老丈母娘道業這麽深,還想聽呢,包裏的電話響了,忙拿起來,是盧琳找他,他不時應著,匆匆掛了電話說:“不行,我得走了,盧書記找我有急事。娘,以後有機會您好好給我拉拉,像傳奇故事似的。”

    “行,娘有機會給你拉拉,”獨眼婆子笑說。

    看著匆匆出門的丈夫,春蘭忙追出來問,“晚上回來不?”“很難說,你別管我,鎖好門睡就行,反正我有鑰匙,”東升說著,匆匆開車走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