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漢陳大勇,隔窗瞧見了和尚妓女,還有凶犯半邊俏,鬧得實在難言,就像公狗見了母狗走身子一樣。好漢大怒,剛要進門動手,複又想我:“且住,他們人多,武藝紮手;再者,三人同來,不叫他們,如何使得?饒省了他們勁,還叫他們挑眼,說我不招呼他們了。等我出去,將他二人叫進來。“好漢想罷,往外麵去,不表。

    且說朱文、王明二人,自江寧府一處當差,二人俚戲。王明眼望朱文,說:“朱二哥,陳頭兒進神湊子去了,這麽半天了,別是花班神湊子器兒內有果,是頭花班賒果,拿到陳頭兒梆聲兒哩罷?“朱文說:“不是,不是,陳爺是那樣人呀?“王明說:“朱二哥,如今年成的人,拿得住舵嗎?我也上去瞧瞧我才放心呢。“朱文說:“你忒透了!“王明說:“朱二哥,你聽過夏迎春私探昭陽正院,齊宣王蹲在地上,夏迎春腳登宣王肩膀上去,私探的這段書?“朱文說:“我倒聽過。你今要學夏迎春,可要登好著,別掉下來,把屁股跌出兩道口子來!“王明說:“怎麽兩道口子呢?“朱文說:“你個要學夏迎春,迎春前頭不長了道口子呢?你今要掉下來,前頭也跌出一道口子來!“王明聞聽,說:“那可就難為了我朱文咧!好的,有你的詈,樂了我了。我是個膘子,學完了夏迎春了!蹲下罷,我把你這個皇會上的柱子,木頭板子碎損,當間加杉篙--心裏不老實的空筒子日的!“朱文說:“好桂兒,詈起來!“王明說:“莫詈,要詈,你就是個齊二寡婦的小叔子咧!蹲下罷。“朱文剛然蹲下,王明才要登肩上牆,忽聽牆上“吃嘍“的一聲,王明連忙站住。

    王明一見忙站住,忽見牆上跳一人,低聲他就春著咽:“川丁合子聞我喜,神湊子窯兒把哈到,花班戎孫窯兒內存。還有月丁是賒果,窯兒裏搬山飲劉伶。內有流丁羊蹄宛,大家攢兒中動色心。你我快把撥眼入,亮出青子好拿人。“二人聞聽將頭點,王明他,眼望朱文把話雲:“你我快把山門進,幫著陳爺好拿人。“朱文邁步山門去,王明轉步隨後跟。千總王彪身在外,手拿腰刀把山門。三十名官兵圍四麵,撓鉤套索要拿人。不言眾人安排定,再把大勇表一番。

    列公,方才陳大勇上牆,眼望王明吊坎,說市語。古時坎兒最貴,非離了真正江湖,才會吊市語。再不然就是外州府縣,公衙中爺們會坎兒,差不多的都不會吊坎。哪像如今乾隆年間,人伶俐了,坎也賤咧。如今,差不多都會了。旗下老爺們下了班,撞見朋友了,這個“阿哥,那客?我才下班,阿哥喝酒客罷!““好兄弟,我才搬了山了。“那位又說:“阿哥,臉上一團怒色。“這位說:“兄弟不知道,了不得!好發什昏窪布魯,他攢裏真是尖剛兒!罷了!我們再說罷,兄弟請罷!““阿哥也不候兄弟咬葉了。“列位,這位讓喝酒,他說“搬了山了”,是喝了酒了;又問這位臉帶怒色,他說“好發什昏”,是滿洲話活該的人;“窪布魯“是罷話;又說“攢裏真是尖剛兒”,這句又是坎兒,這是那人心裏厲害;“不候咬葉”,咬葉是喝茶,這叫作滿洲話帶坎兒。為甚麽愚下說坎兒賤了呢?就是頭裏陳大勇和王明打市語,待愚下破說明白。諸公知者的,聽之爽神;不知者的,說出滿嘴會多的。待在下說破,眾位不知是什麽好。王明他說“神湊子窪兒裏的花班”,這是廟裏房的和尚;又說“戎孫戎孫月丁”,是兩個賊;“果“是婦人;“賒果“是養漢奶奶。

    閑言少敘。且說王明、朱文二人,聞聽點頭,邁步徑奔山門。表過山門是馮吉虛掩,三人推門而入。大勇前邊引路,不多一時,來到後院。這時天有三更,僧俗帶酒,男女貪著淫欲,一齊脫衣而睡,將燈吹滅,大家作樂。這廟門中唯有楊四巴汗病才好,二更以後,就告辭,手拄竹杖,回後邊玉皇閣上睡去了,圖的是清靜。馮吉見無有二更,躲在廚房喝酒聽信,不表。且說三家好漢擋住房門,各拿兵器,一聲喊叫,說:“凶手禿驢!你二人出來,快快受傳!“半邊俏蕭老兒、四和尚二人並無睡,睜眼聽一聲喊,說“凶僧凶徒出去受傳”,半邊俏一骨碌爬將起來,說聲“不好!快些出來!“和尚忙了。表過僧人不會武藝,就隻會幫嫖幫賭;他也急了,伸手亂摸,燈又滅了,房內發黑,和尚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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