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子瞧夠多時,則見武舉先前亂動,後來手腳不動了,就隻胸坎鼓有一二寸高。黃直說:“可完了!”但凡監中催過死呈,俱是如此下手。已死,就將沙子口袋拿開,要是壓多了時候,驗屍之時,就要現出。故此黃直伸手將沙子口袋拿將下來,放在床上,又瞧瞧武舉,竟自斷氣身亡。禁子看罷,將身站起,往床下一跳,隻覺眼前一片紅光,禁子蓋不由己,昏倒在地。

    列位明公,此是武舉李國瑞,目今身受大難,他的命大福厚,焉能喪命?到後來,他得到千總之職,官做到雲南楚雄鎮總鎮之職,於乾隆五十二年,因疾而亡。諸公不信,查看《武縉紳》就得知曉。再者,此書不像古書,由著人要怎麽說就怎麽說,難道還有古時之人來到對證嗎?那才是無可考查!今書不敢離了,某人何官,看什麽事情,劉大人怎麽樣拿問,必是真事。審問此案,想來還有七成真事;愚下添出三成枝葉,圖其熱鬧。不然怎麽像書呢!閑言少敘。且說武舉被沙子口袋壓得昏過去了,手臉皆紫,胸坎高起一寸還多,就如死人一樣,可卻未能斷氣。這如今,沙子口袋拿去多時,胸坎之氣偶然通了,竟自還陽!可是心內發迷,什麽不曉。

    不說舉人還陽,不言鎖頭黃直昏在地下,人事不知。再說三聖廟的劉大人,自州縣查對案卷,接了李忠呈子,大人回到廟內,用了飯,叫內廝傳出話去:“告訴派來衙役:吩咐滄州署印官,明早伺候,大人親到州衙審李忠一案。”青衣回衙傳話不表。大人在燈下觀瞧李忠之狀,內中明顯知縣借端,想贓苦拷;又不知賊人拉出舉人又有何情?瞧夠多時,天交二鼓,大人說:“明日本部堂到衙,必須如此才能明白。”想罷,大人將呈詞收好,吩咐長隨打鋪安歇。

    大人吩咐叫打鋪,張祿聞聽那消停?登時打好爺的被,大人忙忙站起身。解帶寬衣剛躺下,長隨連忙滅了燈。不言家丁也就睡,再講清官劉大人,心血來潮雙睛閉,霎時之間入夢中。夢內大人廳上坐,忽然見,外麵一人往裏行。手拄一根過頭杖,“哈哈”口內帶笑聲。又見他,土黃道袍穿身上,水襪雲鞋足下登。發鬢皆白年紀老,香色絲絛係腰中。年紀大概七旬外,口稱“大人你是聽:諸公順著我手看,台階一物請看真。”夢中清官聞此話,順手閃目驗假真。倒把劉公嚇一跳,不由著忙心內驚,原來是隻大黑虎,繩拴索綁在流平。旁邊一人擎刀刺,急得虎眼亮如燈。大人一見開言道,眼望老者把話雲:“此虎何人來拿住?殺他也是理上通。”老者聞言連擺手:“大人呀,內裏情由你不明:此虎並不將人害,後來報效於朝廷。今日遭逢冤屈事,不久眼下喪殘生。此人現在監禁內,明公不救了不成!若問此人名和姓,季字無撇是他的名。”言罷用手指一指,大廳忽然起大風。夢內大人心害怕,登時蘇醒暗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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