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直安心要灌武舉,等三更天好下手,要他性命,故此連三連三地讓。武舉隻當好意,杯杯淨,盞盞幹。此時酒有八分了,忽然聽外麵鑼打兩棒,黃直說:“瓶中酒也不多了,咱二人喝了,好睡覺。”舉人說:“禁公哥,我的酒也夠了,不能再飲了。”黃直說:“不多了,咱們喝了罷!”說罷,拿壺斟酒,遞與武舉。舉人無奈,接過來飲下。黃直雖說也喝,他可偷點成色。登時,把舉人灌得前仰後合,身形亂晃,口內說:“可夠了!”黃直閃目觀看,果然醉了。黃直暗說:“等我去取收拾他的東西!”想罷,酒壺、酒盅、筷子拿過,又走到外間屋,將沙子口袋、毛頭紙、一碗涼水,預備齊全,專等三鼓。坐在屋內床上說:“李爺吃煙不吃?”武舉閉目合睛,抬頭說:“我不吃,咱們歇著。”正然說著,忽聽外麵交了三鼓。鎖頭聞聽,暗說:“時候到了!”這才帶笑假意望舉人講話。

    黃直假意來講話:“叫聲李爺你是聽:此地清靜倒安寧,我將爺上放此處,為的是,清靜安然今夜中。說不得還得把刑上,萬一查監了不成!”武舉聞聽將頭點:“禁公隻管來上刑!在下焉敢來抱怨?此是官規必得行。”黃直點頭說“正是,李爺言詞果高明!”言罷先就上手肘,他用手,放倒舉人他的身形。武舉躺在板床上,黃直拿鎖不消停。脖項一條,接在鐵圈上麵存。當頭一條床上拴定,腳上一條多緊固,要想動身萬不能。諸事已畢燈剔亮,這黃直,眼望舉人把話雲:“叫聲武舉聽我講:我就是,為人不做暗事情,今夜邀你來飲酒,特意給你來送行!”舉人聞聽也講話:“禁公哥,送我哪邊快言明?”黃直聞聽開言叫:“武舉留神你是聽:我今正在監中坐,州官叫我進衙中,我不知叫我有何事,跟隨來人進二廳。州官賞我銀十兩,卻望在下把話明。他說是:’本州與武舉有仇恨,傳你來,今夜要他的命殘生!’叫我把,毛頭紙蒙在你臉上,沙子口袋壓在胸。將你治死在監內,明日好去遞病呈。依我說,省得監中長受罪,早死早滅去脫生。你死之後休怨我,這是那,本官之言敢不聽?”武舉聞言這些話,嚇得他,立刻酒醒有對成。登時之間黃了臉,二目好似兩盞燈。身子要想爬將起,被鎖拉著動不能!武舉正然著急處,又見禁子轉身形。登時拿過那水碗,毛頭紙在手中擎。邁步轉身將床上,惡狠狠,坐在旁邊把話雲。

    鎖頭黃直坐在旁邊,瞅著武舉點頭,說:“你不用動了,起不來了!依我說,你竟好好的受死罷!”武舉聞聽,說:“依你說,我是死定了?我有一件事,想求禁公容我一個更次功夫,我提念提念家鄉,思想思想故土,死也眼閉。”黃直點頭,說:“這倒使得。我念你無辜遭屈,也罷,容你思想。你隻聽天交四鼓,就是時候到了!”說罷,坐在旁邊,不表。

    且說武舉心中,猶如刀紮一樣,不覺暗叫:“李國瑞!”李國瑞,造定今生遭磨難,偏遇贓官害殘生。賞與銀子將命喪,想在匣床動不能。眼前不久將命喪,你叫他如何不怕驚?心似潑油一般樣,肺如刀攪一般同。複又想起家中事,一家四口喪殘生!也不知何人來殺死?冤仇不報死不必雲!我今又逢無常到,真可歎,一家白白喪殘生!家丁李忠不知曉,焉知我今赴幽冥!豈不知,李門造下什麽罪?今生遭逢這事情!此冤此仇何日報?依我想來報不能!恨隻恨貪官心太狠,一心要我命殘生。我李某與你有何恨?下此毒心這般行!你不過,要借紋銀一萬兩,我是不應你動無名。囑盜拉出我李國瑞,安心必要我殘生。李某死去不饒放,將你活捉到幽冥。閻君殿上去講論,誰是誰非誰不公?大叫一聲“天絕我,我的殘生活不成!”武舉大叫一聲,說:“老天絕我!”列公,人到了至急之處,就像一家子人全在麵前一樣,你叫他歎也不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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