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小的她，傻傻地等

許聿深看到的那一頁，是一張手繪的雙人畫像。 畫像格外傳神，幾乎和照片一樣完美…… 而畫上的兩個人，分明就是他，和喬憶…… 他們坐在玉蘭樹下。 都穿著學生裝。 他滿眼溫柔地笑著，大手環住喬憶的肩。 他的另一隻手上，捏著一隻狗尾草做成的指環，遞向她的身前。 而喬憶則親昵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兩隻手都做出要戴指環的模樣，調皮地向他伸過去……一對笑意彎彎的黑眼睛裏，閃動著少女純真的星芒。 畫像的下方有兩行娟秀小字。 【等你長大我就娶你！】 【那我要是長不大呢？】 …… 傳神的畫麵，俏皮的對白…… 令許聿深急急捂緊疼痛的胸口…… 顫著手，他一頁頁的，繼續翻下去。 全都是他們的畫像。 瓢潑大雨中，他背著她前行，她為他撐著傘，雨滴卻大半落在了她的背上。他渾然不覺，她淺淺地笑。 【你為我擋風，我為你遮雨。】 厚厚書本間，她埋頭苦寫，好看的眉心微微擰結。他坐在她身旁，癡戀的目光膠著於她專注的側顏，眼底滿是欣賞，和心疼。 【你不舍得我吃苦，可我卻必須擁有和你並肩的底氣。】 浪漫星空下，他捧著她的臉，她踮起腳尖。深情的眸光緊緊纏繞，他們吻得難舍難分。 【你的眼睛，是我的世界，唯一的星光。】 蜿蜒小路上，他牽著她的手，她蹦蹦跳跳，兩人對視的目光裏，滿是濃濃的笑意，和掩不住的愛意。 【有你在，路再難，我都滿心歡喜】 …… 一幅又一幅…… 許聿深的手，顫得越來越厲害。 視線不知不覺，竟開始模糊。 直到最後一頁躍入眼簾…… 漫天飛雪中，他漸漸遠去，留給她一個不再回頭的背影。她落寞而執著地望著他的背影，孤獨的衣角隨著雪花飛揚。而她背在身後的雙手裏，藏著那枚小小的狗尾草指環…… 【小小的我，傻傻地等。】 【一個人枯守著，我們許下的永恒。】 半生不曾流過淚的許聿深，在看到這幅畫麵，和這兩行字時，眼淚忽然便落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什麽會那麽疼…… 疼到他快喘不上氣…… 各種電光四閃的破碎畫麵在他大腦裏翻來覆去地飛…… 耳邊忽然響起震耳欲聾的碰撞聲，和他自己聲嘶力竭的吼聲，“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接著便是喬憶哀絕的哭聲，“阿深……不要丟下我……你要是有事，我絕不獨活……” 他們這是說什麽啊？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他怎麽從來不記得，他和喬憶有過這樣生死相依的瞬間…… 很快心髒的劇痛便被更加痛苦的頭疼所覆蓋。 他想起身，卻一頭摔倒在地。 頭骨要裂開一般，令他的眼前瞬間變成白茫茫一片。 那些混亂的畫麵和聲音還在腦海裏撕扯…… 許聿深死死抓緊那個記事本，在即將被天崩地裂的頭疼擊垮那一瞬，撥通了120…… 而就在他被送進中心醫院急救室搶救的時候，一個女人剛剛從急救室被推出來。 兩人擦身而過。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正滿眼焦急地俯在女人耳邊，輕聲低喚，“小憶，醒醒……是我，肖程……這一次，我再也不會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