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生死不淡

明月苒的病情來勢洶洶，再次複發後癌細胞擴散的速度快得驚人。 她已經不能再次進行手術，於是隻能開始化療。 第一次時，紀決寒沒有陪在身邊，這一次他寸步不離。 他親眼看著明月苒的頭發因為化療一點點掉光，好不容易稍稍豐腴一點的臉頰迅速瘦回去。 明月苒的胃口也急速下降，幾乎吃什麽吐什麽，好幾次連血絲都咳出來。 她整夜睡不安穩，紀決寒也陪她熬著。 沒過多久，紀決寒便形銷骨立，眼瞼青黑，比明月苒還像一個病人。 林瑾在一旁看著，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兩人在互相折磨，卻又似乎依靠對方活著。 紀決寒說得沒錯，對他最大的折磨便是讓他親眼看著明月苒受的苦，他會忍不住十倍百倍的加諸在自己身上。 明月苒已經從醫院搬回家裏，廚房裏還燉著湯。 林瑾陪她在廊下坐著，看著在家裏來來回回忙碌的身影，林瑾歎了口氣。 “妹，這男的……”林瑾頓了頓，說出下半句話，“一直都這麽狠嗎？” 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明月苒沒理會林瑾的話，而是看著遠方發呆。 過了很久，她才輕聲道：“哥哥，你說我還能看到冬天的雪嗎？” 林瑾臉沉下去，輕聲嗬斥：“說什麽胡話？” 房子傳來一聲脆響，像是什麽東西掉在地上。 林瑾皺眉起身：“笨死了。” 廚房門口，紀決寒正一言不發的擦著地上的粥，手有些微微顫抖。 林瑾看著，倏然沒了吵架的心情。 “你後悔嗎？”林瑾突然問道。 紀決寒沒說話，隻是默不作聲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我一點都不同情你，你活該紀決寒。”林瑾隻覺得胸中有一股鬱氣想發泄出來，“要不是因為你，她不會活不下去。” 紀決寒手中動作一頓，默了幾秒起身重新去廚房端粥。 明月苒依舊沒什麽胃口，兩個大男人緊張的盯著她。 強撐著喝了幾口，還是吐了出來。 忍了許久的紀決寒攥緊手心，眼眶一瞬間就紅了。 明月苒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看向他，聲音有些虛弱語氣卻依舊冷：“你轉給我的那些財產我都捐出去了崴筆” 紀決寒神色沒什麽波動，隻點點頭，仿佛那近百億的資產與他無關，他低聲勸哄：“再吃點吧？” 明月苒想搖頭，看著那雙通紅的眼眸又強忍住嘔吐的欲望喝了幾口。 紀決寒和林瑾的精心嗬護並沒有讓明月苒的狀況變得更好，她開始時常陷入漫長的昏睡。 而在這種時候，紀決寒就在旁邊守著，眼珠一錯不錯的盯著她。 在明月苒醒著時，紀決寒是不怎麽敢直視她的，他受不了那雙淡漠眼眸裏交織的複雜和時常閃過的怨恨，隻有在明月苒睡著後，他才能肆無忌憚的用目光一寸一寸撫摸過她的臉。 就算在生死麵前，也並不是什麽都能看淡。 有些傷害刻在骨子裏，就算多年以後化為白骨，你也依然能看見那些清晰深刻的傷痕。 他從未奢求原諒，隻希望能用餘生守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