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未來的過去的我

01喚醒(2/2)

    我在那裏生活了五年,直至溺死在抑鬱症裏了無生意。但其實早在搬到那裏之前,抑鬱症就陪了我很久,很多年,直如它帶來的窒息感。它剝奪了我的一切,讓我隻剩下它。

    恍惚中,阿丁把我帶到一所房子前,指著院子裏一株開得正盛的海棠——測試裏我仿佛說過最喜歡的植物是海棠之類的話——說,這就是你的家了。

    我得承認,那是一所很漂亮的房子,前院長著粗大的海棠,後院有整理好的田埂。房子的外觀是天藍色的,下半截更深一些,雖然隻有一層,但是帶一間閣樓,很突兀。

    “可以在上麵夠到海棠樹的中段,采到更嬌嫩的海棠花。”

    這一句是阿丁說的,她以為我喜歡海棠花,就會也喜歡把它采下來,放在這樣或者那樣的地方。但是並不是。我隻是喜歡它們開得茂盛,不像我。

    但我沒把這些話告訴阿丁,因為無論作為內向者,還是抑鬱症患者,都不太有力氣把心裏話告訴給別人。那是一件很累,而且不見得會有收獲的事情。

    為了彌補我的寡言,阿丁通常會說很多話。這次也不例外。她不經我問,主動說他們研究過我所生活的時代,知道我們許多人一生蠅營狗苟,所求不過這樣一所房子。她說得沒錯,我不會反駁。其實即便她說錯,我也不會。一個吞安眠藥的人,不會有反駁這種欲望。

    之後她又說,他們就是結合了我來的時代和對我個人的測試,所以才特意做了這樣一所房子,送給我當居所。

    “做?”

    這是我看到房子後說的第一個字。因為我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用這個字。不同於“選”或者“建造”,“做”這個字既顯出對我的重視,同時又透出做一所房子這件事在他們是多麽的微不足道。所謂“做”一所房子,宛如做一道菜,或者做一張賀卡。原來房子,已經是這麽容易做出來的東西了麽?

    我的沒見識讓阿丁寬和一笑,然後略帶調皮地衝我說,以後會慢慢給我知道。

    我猜她是在吊我的胃口。在我的那個時代,人們在得知抑鬱症是對所有事情失去興趣和欲望之後,也常對我使這招。但他們都失敗了。阿丁也不會成功。

    當天傍晚,我在牆外看到一個男人,清清瘦瘦,正對著海棠花發呆。

    但他看到我之後馬上就消失了。這讓我立刻陷入茫然,不知道是不是出現幻視。我曾有過解離的症狀,幻視和幻聽就是它的產物。那時候,我看著自己,就像看一個陌生人,心裏想:她好可憐。

    第二天中午阿丁來的時候,我把這件事告訴她。但這並非出於分享的目的,而是阿丁曾告訴我,在這所房子裏,我將不用與任何我不想見的人打照麵。

    阿丁聽了我的描述後說一定是哪裏出了紕漏,可能是那個男人攻擊了我的保護界。

    意外地,我聽懂了“保護界”這個名詞,也許是因為它和我們那個時代的“結界”一詞太相像。那是帶點神話和妖氣味道的,應該並不適用於未來。

    但,見我沒有表現不懂,阿丁於是也沒有特意向我解釋其間的工作原理,隻是匆匆離開,說會幫我處理。

    但是傍晚的時候,我又看到那個男人來看花。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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