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杏趙鵬程

4、誰偷了你的腎(1/2)

    “你的腎去哪兒了?”男人的聲音在浴室裏回蕩。

    “我的腎去哪兒了?”趙鵬程喃喃重複著這個問題,腦子裏一片空白。

    “你的腎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趙鵬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回答,他好像沒有義務回答,但他無法拒絕。

    “不要急,慢慢想,想起來,才能找回你的腎。”

    “是的,我不著急,我會想起來的。”

    趙鵬程的樣子很痛苦,劇烈喘息的肺部把浴缸裏的水推出一波一波的波浪。

    “被你賣了吧?”

    “被我賣了?好像……是的。”

    “你把它賣給了誰?”

    “我把它賣給了誰?”趙鵬程愣了一下,抬頭去看問他話的人。

    那人就站在浴室門口,離他很近,他卻忽然看不清那人的臉了,隻剩下一個朦朧的輪廓,就像一個鬼影。

    窗外的烏鴉又“呱呱”地叫了兩聲。

    趙鵬程嚇得一哆嗦:“我把它賣給了收腎的人。”

    “誰是收腎的人?”

    ……

    胡杏隔著玻璃驚訝地張大了嘴。她看見青木放完冰棍後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然後隨口和嫌犯聊起了天,而那個曾堅持了三十個多個小時一言不發且看起來睡著了的家夥居然就真的說話了。

    ……

    “我也不認識收腎的人,是老於牽的線。”

    “老於是誰?”

    “我們醫院保衛科的於建國。”

    “你一共賣了多少個腎?”

    “一共……一共……七八個吧。”

    坐在審訊桌後麵的史大壯聽到這裏咬著牙罵了一句“艸!”

    ……

    趙鵬程躺在浴缸裏,不再像開始那樣局促和緊張,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他的故事。

    老於是我老鄉,一個村的。他和我爸一輩兒,過去我喊他於叔,他來我們醫院上班以後,我就喊他老於了。

    小的時候,我們山裏窮,上不起學。我有個妹妹,又漂亮又聰明,讀書成績好,大家都說她是山窩窩裏的金鳳凰。

    為了讓我妹妹上學,我初中畢業就跟著於叔去城裏打工。打了一年,我爸就讓我回去,說我妹妹不上學了,讓我去上。

    我回去才知道,我妹病了。

    那時候也不知道什麽病,鄉裏衛生院瞧不出來,也沒錢去大醫院,就在家裏養著。

    我上學的日子,心裏特難受,覺得特對不起我妹。

    我妹跟我說:“哥,你好好讀書,考上大學,將來當個醫生,就可以治好我的病了。”

    我暗暗發誓,一定要考上醫學院,一定要當醫生。

    我很努力,高中三年,隻用了兩年就讀完了。但我妹的身體卻越來越差了。

    我覺得不能再等了,就去城裏求於叔。於叔很仗義,幫我們聯係了醫院,還墊付了住院費。

    醫生說送來得太晚了,已經發展成了慢性腎衰竭,需要換腎。

    當時,我們全家,包括我幾個親戚家的人全都來做了檢查,結果隻有我符合配型條件。

    配型結果出來的那天,我的大學入取通知書也到了。我考上了醫科大學。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爸坐在醫院後門的台階上哭了一宿,他說:“娃是大學生了,娃上大學不能沒有腰子哇!”

    於叔偷偷跟我爸說,他能聯係到腎源,幹脆買一個。我爸問多少錢,於叔說要五萬。那時候五萬對我們來說就是天文數字。於叔拍著胸脯說錢的事他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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