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祖筠

第三百零六回 不忍冤皇後駁受獻 麵難堪官家恨貪財(1/2)

    回鶻進貢的瑞炭已經在禦爐裏煎熬了整整十日,如今火苗似黑夜忽閃消逝奄奄一息的星光,用盡最後力氣掙劄出細微的劈啪聲響。

    顥蓁的問話,令惜墨的目光在那盆花孤零零的瘦影中凝聚,輕聲道:“興許隻因為冬天開的花種類不多。”

    “是嗎?”顥蓁麵無表情。

    當然不是。惜墨的眼睛移到六瓣白葉中間的黃心上。

    進宮前,她根本不曾見過水仙花這種稀罕物,待見到了,又聽人講單瓣水仙又叫金盞銀台,乃假水仙,而真水仙則是擺放在側殿裏,花片卷皺下黃上白的千瓣玉玲瓏。這世上多的是重真輕假,然而麵對水仙,竟是重假輕真,因單瓣者香氣、形態、神韻皆贏過千瓣。宮裏的鋪陳大都經過算計,那這真真假假反其道的花兒,顯然有其必要之處。

    惜墨假裝想了想說:“有道是梅花照水,水中生仙,二者原就是金蘭契友,大娘娘或許是盼聖人與眾妃嬪之間也能這般互相照拂。”

    “大娘娘何須這點容人之量。”顥蓁不屑得說,“水仙水仙,除了湘妃洛神,就是姑射漢女,皆是得水而活,清淨不塵,凡人可望不可即,可賞不可褻玩的...一個名字。”

    她將鼻息湊近花蕊,嗅著它堅韌而清冷的香:“梅憑什麽與水仙互結金蘭?同在冬日開花,無論氣味之清芬,容顏之淡雅,哪個不勝梅花百倍?虧得是水仙金玉之質,不爭不搶,梅才能竊走君子之名。其實亂梅何足憐,枯鬆何足攀,皆是尋常俗物,可惜隨附風雅的俗人未曾得以分辨美色,才會沉溺其中。照我說,梅樹埋在院中,水仙養在殿裏,倒合乎正軌。”

    在顥蓁身邊久了,惜墨學會了在這種時候適當沉默,免得她越說越氣,再拱出大火來。顥蓁見無人應答,也的確失了興致,遂用一隻手撐著榻幾站起身,向屋外走去。惜墨趕緊拿了件水波紋綾長襖給她披上,見她穿過主殿,徑直走向殿外,又用眼色命人拿了袖爐。

    “聖人準備去哪裏?”惜墨問,“不如奴婢先喚人備輦?”

    顥蓁一瞬間也不知道該去向何方,遂擺擺手,隻微仰著頭,看著迷茫的天,自顧自的邁著步子。惜墨眼睛一轉,低聲對門口的內侍嘀咕了一句後才快步跟上她。顥蓁恍恍惚惚的一路向前,遇到宮牆就拐,碰到岔路就轉,待回過神,她見到周成奉匆忙跑近恭迎自己的模樣,才意識到她已經站在福寧殿的門口。

    因著前幾次的衝突,周成奉對她十分警惕,便留了段不易察覺的距離問:“陛下也剛坐,聖人可有要緊事需奴婢通傳?”

    顥蓁一愣,她有什麽事呢?好像什麽也沒有,卻又似有萬千念想理不出一條可以開口的頭緒,但既然站在這裏,總不好失魂落魄的調頭離開,便唯有端出冰冷的態度,睨著他道:“本殿見皇帝,輪不到你通傳。”接著就要進殿。

    周成奉不敢阻攔,於是快了兩步打算去知會趙楨,卻在轉身時聽見顥蓁嗬斥道:“站住!你算什麽東西,膽敢屢次三番妄圖走在本殿前麵!”

    周成奉無奈,隻得委退在側。

    雖是顥蓁自己要進來的,可她心裏偏偏有種遊子近鄉情怯的不安,壓在她腳上成為一條條枷鎖,讓她每一步皆倍感艱辛。幸好福寧殿很大,大到有足夠的時間,讓她在腦子裏構思出了無數個來到此處的理由,但這些理由,終究逐一被自己推翻。她早已認識到,這意味著自己與趙楨根本無話可說,而眼下整座後宮,卻隻有她拒絕承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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