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天

河陰之變與六鎮分流(2/4)

    早在公元519年,北魏洛陽羽林軍便曾爆發動亂。

    《魏書》卷六四《張彝傳》詳盡記述了這一過程:“第二子仲瑀上封事,求銓別選格,排抑武人,不使預在清品。由是眾口喧喧,謗讟盈路,立榜大巷,克期會集,屠害其家。……神龜二年二月,羽林虎賁幾將千人,相率至尚書省詬罵,求其長子尚書郎始均,不獲,以瓦石擊打公門。上下畏懼,莫敢討抑。遂便持火,虜掠道中薪蒿,以杖石為兵器,直造其第,曳彝堂下,捶辱極意,唱呼嗷嗷,焚其屋宇。始均、仲瑀當時逾北垣而走。始均回救其父,拜伏群小,以請父命。羽林等就加毆擊,生投之於煙火之中。及得屍骸,不複可識,唯以髻中小釵為驗。仲瑀傷重走免。彝僅有餘命,沙門寺與其比鄰,輿致於寺。遠近聞見,莫不惋駭。……官為收掩羽林凶強者八人斬之,不能窮誅群豎,即為大赦,以安眾心。”

    這一次事變因排抑武人而爆發於畿內要害,但北魏朝廷卻不能窮誅群豎,足見政權裂痕之深、分崩在即。

    爾朱榮以邊境武人而入朝,洛陽禁軍全麵倒戈,亦足以說明在文武解體愈演愈烈的當下,內外武人們基於政治失意的共同處境,已經達成以武力破局、重新獲取政治地位的共識。

    這其中,時任洛陽禁軍武衛將軍的費穆,不隻舉戈投降,更直接勸說爾朱榮大殺洛陽群臣。

    穆潛說榮曰:“公士馬不出萬人,今長驅向洛,前無橫陳者,正以推奉主上,順民心故耳。既無戰勝之威,群情素不厭伏。今以京師之眾,百官之盛,一知公之虛實,必有輕侮之心。若不大行誅罰,更樹親黨,公還北之日,恐不得度太行而內難作矣。”榮心然之,於是遂有河陰之事。

    費穆曾與爾朱榮有舊,或謂心腹進言以殺立威,但其所言“公還北之日”語,說明在其構想中,爾朱榮此番南來最終結果不應是入朝秉政,而是仍然歸鎮地方。

    據此,這一番進言更像是費穆代表洛陽禁軍係統與爾朱榮進行的一次談判和交易,即就是大行誅罰,以殺立威,從而整體抬高內外武人在北魏朝廷的政治地位與話語權。

    爾朱榮起兵伊始,與六鎮豪強達成伐叛匡主的政治共識,於河陽擁立孝莊帝元子攸,獲取到北魏朝廷一定政治資源的支持,又與洛陽禁軍進行了大行誅罰的交易。

    至此,河陰之變一係列聯絡前情俱已達成。

    至於在事變過程前後,孝莊帝元子攸與六鎮豪強是否預事並執行、究竟涉事幾深,因其各自特殊性,事多隱沒,但想來應該不會在事件中清白獨善。

    榮召百官迎車駕,己亥,百官奉璽綬,備法駕,迎敬宗於河橋。庚子,榮遣騎執太後及幼主,送至河陰。太後對榮多所陳說,榮拂衣而起,沉太後及幼主於河。

    請帝循河西至淘渚,引百官於行宮西北,雲欲祭天。百官既集,列胡騎圍之,責以天下喪亂,肅宗暴崩,皆由朝臣貪虐,不能匡弼。因縱兵殺之,自丞相高陽王雍、司空元欽、儀同三司義陽王略以下,死者二千餘人。

    有朝士百餘人後至,榮複以胡騎圍之,令曰:“有能為禪文者免死。”侍禦史趙元則出應募,遂使為之。榮又令其軍士言:“元氏既滅,爾朱氏興。”皆稱萬歲。

    榮又遣數十人拔刀向行宮,帝與無上王劭、始平王子正俱出帳外。榮先遣並州人郭羅刹、西部高車叱列殺鬼侍帝側,詐言防衛,抱帝入帳,餘人即殺劭及子正,又遣數十人遷帝於河橋,置之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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