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開在心上的一槍

孟尉遲看見劉君澤的腦子炸出血花。 那一刻異常清晰，讓他震撼得忘記呼吸。他甚至有些不明白，微蹙起眉頭，為什麽劉君澤就這樣死了？ 沈凝雪的哭喊快要把人撕裂，她蒼白的手立即染上了鮮紅的血，這一刻她搖搖欲墜的世界終於隨著劉君澤的死去坍塌了。 “哐——”一聲。 孟尉遲的腦子被一巴掌拍得撞在地上，嗡嗡作響。 眼前明晃晃的燈和地下室裏昏暗的燈還在腦中交替。 從京餘趕回來的孟大帥孟尉遲，此刻端坐在孟公館的大廳裏，孟尉遲保持著跪立的姿勢倒在地上。 “劉老三跟了我二十年！出生入死！你竟然逼死他的兒子！”孟尉遲對自己最寶貝的兒子大發雷霆，公館裏的太太們一個個噤若寒蟬。 “你在軍隊兩年！以前那無法無天的性子不僅沒改，還變本加厲！”孟尉遲抽出腰間的馬鞭，唰的一聲。 一條蜿蜒的血痕從孟尉遲的脖子一直延伸到後腦。 “我沒想逼死他……”身上火辣辣的疼，孟尉遲還在回想那一刻。 “你在侮辱他！”孟尉遲又是一鞭抽打在孟尉遲的背上，“我孟尉遲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東西！” 一鞭抽打下去。 “大帥！”二太太不忍心，孟尉遲的母親大太太死得早，他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她跪在孟尉遲麵前攔住他的手，“你這是要打死尉遲嗎！你要活活把他打死嗎！” 馬鞭頓了半晌，無力的被扔在地上。 孟大帥對外宣稱劉少尉在抓捕組織成員時不幸犧牲。劉君澤的葬禮那天，整片天空灰蒙蒙一片，無陽無雨，隻是積蓄著陰鬱。 孟尉遲跟在孟尉遲身後，走到劉父麵前。 滿是皺紋的麵容輕動，略微佝僂的背脊奮力挺直，手上的拐杖高舉，狠打在孟尉遲身上！ “老劉！”劉母驚叫。 “唔……”結實的木杖打得孟尉遲整個人都快要散架，登時滿頭大汗。 孟尉遲僵硬著臉，一句話也不說，邊上也沒有人趕上來。 拐杖抬起揮下，足足三杖，用盡了這個征戰沙場二十載的老兵的全身力氣。 孟尉遲疼得雙手撐地跪在地上，他隻是想利用劉君澤來要挾沈凝雪，卻沒有想到劉君澤會選擇自殺，這樣的舉動讓他無法理解，甚至在心底生出了一種感覺。 一種難以名狀的，令他難受的感覺。 劉父已是粗喘不止，他一手丟開拐杖，跪在孟尉遲麵前。 “老三！”孟尉遲看著多年忠心的部下這個樣子，實在不忍。 劉父的聲音粗啞顫抖：“大帥，老劉的兒子沒了，老劉想跟大帥道別，回福津老家，隻有兒媳凝雪，她是個好孩子。希望大帥能為她找個好人家，讓她改嫁。” “爸。”清冷的女聲在側邊響起。 沈凝雪一身素黑色，隻有禮帽邊戴著一朵白花。她神情靜默，沒有意料的悲痛：“我不改嫁，我永遠都會是君澤的妻子。” 往來的人群裏忽然站起來一個人，戴著墨鏡，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手中有什麽東西亮得反光。 孟尉遲微眯了眼，順著那個人的方向看去。 “小心！” 砰—— 沈凝雪被孟尉遲拉了一把跌在他懷裏，腹部有些隱隱作痛，她低頭，涓涓熱血不斷的往外冒。 “抓住他！”有人大喊。 孟尉遲的嘴還在一張一合，沈凝雪什麽也聽不清，她眼前模糊漸漸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