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思道戴鐸

26.第二十五回 大故驟起波浪翻湧 風雲色變魚鱉驚慌(1/5)

    胤礽回到清舒山館下處,已是雪人一般,這一夜,仿佛噩夢一直追逐著他,迷迷離離,恍恍惚惚。狩獵回來,怎樣到煙波致爽齋請安,如何侍候皇帝睡下,又和朱天保下了一盤棋,又鬼迷心竅似的跑到冷香亭和鄭春華幽會……這一切都記得不大清楚了。他弄不明白,已經安歇了的康熙何以會悄沒聲突然駕臨冷香亭,殺死守望的太監直入臥寢,當場捉奸……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但又不像是假的,隻康熙那猙獰的笑聲,狠毒中帶著輕蔑的眼神不時地抹去,又不時地掠過,愈來愈真切地顯現在心中眼裏……直到遠處寺鍾透過雪幕悠揚地傳過來,他才明白,自己已經站在清舒山館的垂花門下,回到了寢宮,而且實實在在地發生過那一切,即便昏昏沉沉地找過四阿哥,這一點子努力也是枉費心機,車薪杯水,勉盡人事而已。他心裏像潑了一盆糨糊,邁著飄忽不定的步子進來,太監們忙著給他拂落身上的雪,都似毫無知覺,接著便有管事太監何柱兒過來,說:“張廷玉中堂來了有一會兒了,在書房等著太子爺呢!是叫他到暖閣來,還是爺自個兒過去?”

    “啊?啊!”胤礽一驚一怔,才回過神來,抽回已經踏上暖閣的腳,回身便往書房走。早見燈影裏張廷玉已經迎了出來,身邊還陪著陳嘉猷和朱天保兩個人。待他們行過禮,胤礽失態地一笑,大聲說道:“廷玉,你這個太子太保也要當到頭了吧?”

    朱天保和陳嘉猷渾不知出了什麽事,他們和張廷玉一處坐了半個時辰等太子,談的都是詩律,幾次試探張廷玉來意,無奈這個深沉得百尺潭水似的上書房大臣總是王顧左右而言他,乍聽胤礽這一句,兩個人心裏猛地一揪,頓時麵白如紙!正愣怔間,張廷玉微微笑著答道:“自然要保的,太子是聰明人,也要自保重才好。”說罷將手一讓,請胤礽進來,方南麵立定,款款說道:“奉旨,有問胤礽的話!”

    “臣,胤礽……”胤礽慌亂地看了看木雕泥塑似的陳嘉猷和朱天保,兩腿一軟,抽了筋似的癱伏在地下,他心裏又是混沌一片,不知道該怎樣對奏冷香亭的事,也不知道陳朱二人聽了這件事會是怎樣的情景。正張皇間,張廷玉問道:“皇上問你,九月十六,你與托合齊、索額圖、淩普、陶異、允晉、勞之辨等人會飲,是在什麽地方?你們議了些什麽?”

    “回奏萬歲,”胤礽叩頭答道,“那次會飲,是因臣門人淩普、允晉、勞之辨等人進京述職。托合齊在府設筵,說請主子一並樂一樂,我就去了。並沒有議什麽事。”

    “你問沒有問三阿哥門人孟某人去向?”

    胤礽聽是追查這件事,略覺放心,說道:“三阿哥門人孟光祖出京采辦藥材,據雲貴總督奏稱,在外結交大臣,甚不安分,有幹例禁,因勞之辨剛從貴州回來,臣問了孟光祖的情形是實,並說:‘此類小人在外招搖撞騙,傳播宮中秘聞,有不利於我之心,應飭貴州巡撫就地擒拿,解送回京,不但我,就是於三弟也是有好處的。’”

    張廷玉隻是奉旨問話,並無駁斥權力,聽胤礽奏了,略一點頭又道:“皇上問你:你說沒有說,‘我是命運最不濟的人,天下古今,哪有四十年的皇太子?’你何以如此喪心病狂?朕有何虧負你處?你據實奏陳!”張廷玉雖然盡力說得辭氣平和,但這些刀子一樣的問話,如何使人不驚心動魄?朱天保兀自掌得住,陳嘉猷一個踉蹌,幾乎暈厥過去!

    “回萬歲……”胤礽麵如土色,顫聲答道,“兒臣的原話是:我真是命運不濟,太子當了快四十年,毫無建樹,深負皇上聖恩。天下古今,沒有比我更窩囊的了——並回皇上,這是醉後囈語,雖無不臣之心,有失太子大體,皇上責我負心,難辭其咎——請中堂代為轉奏!”說罷連連叩頭。張廷玉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太子,心裏歎息一聲,又道:“還有更要緊的問話,太子不可回避,一定據實回奏——你今夜見沒有見十三阿哥胤祥?”

    胤礽一下子抬起頭來,愕然盯著張廷玉:自己剛剛從獅子園回來,張廷玉看樣子也不是剛到清舒山館,方才的事就知道了?就是耳報神也沒這麽快呀!想著,答道:“見過,不過不是晚上,是隨駕會獵之後,兒臣見胤祥心緒不好,安慰了幾句,並沒說別的話。”

    “淩普率兩千兵士擅自進駐行宮,你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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