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思道戴鐸

19.第十八回 議巡狩起心廢國儲 拒諫諍太子抖威風(1/5)

    第二日一大早,武丹便約同穆子煦由西華門遞牌子進大內覲見康熙。二人聯袂由隆宗門進天街,穿永巷不遠,早見李德全已候在垂花門口,還有兩個八品文官跪在門口候見。李德全見他們來,忙迎上來,說道:“我在這專候著你們二位呢!萬歲爺一夜沒好睡,方才幾位上書房大臣都進去請安了,聽說魏東亭軍門歿了,萬歲更不高興。二位軍門多勸著主子些兒。”

    兩個人頓時愣住了,吃驚得張大了口。魏東亭是康熙皇帝乳母的兒子,自幼就和皇帝一處讀書玩耍,號稱熙朝第一侍衛,自康熙元年就侍從在側,與武丹、穆子煦、曹寅、狼瞫幾十年風風雨雨,保護康熙經過多少驚濤駭浪急流險灘,說一聲死,就這麽輕輕巧巧地去了?乍聽噩耗,真難相信這是真的,兩個人不禁茫然對望一眼,心裏空落落的,耳朵裏嗡嗡直叫。但此時此地不能哭,也不能多談,隻好跟著李德全往裏走,隻是腳步像一下子灌滿了鉛似的沉重。

    兩個人恍恍惚惚進了養心殿東暖閣,果然見張廷玉、佟國維和馬齊都跪在黃墊子上,康熙臉色蒼白,歪在大迎枕上喝著參湯,正和毓慶宮總管太監何柱兒說話:“你早已從這裏調去毓慶宮了,不要一趟一趟總回養心殿來。侍候好太子是你的本分!”

    “奴才知過了。”何柱兒賠笑道,“不過這回奴才是奉差來的。太子爺卯時就進來了,因主子剛睡著,沒敢驚動,叫奴才侍候著等主子醒了再去叫他呢!”康熙輕咳一聲,一抬眼見武丹穆子煦進來,擺手示意他們免禮,一邊說道:“何柱兒回去吧,叫他不必請安了,孝順不在這上頭。”說著,從案上取過一份折子遞給何柱兒,又道:“這個折子朕已經看過,處決的名單似乎多了些,叫他再審一遍,可矜的,可憫的,可疑的,但有一線之明,該停勾就停勾,腦袋掉了長不出來,要慎之又慎!”眼見何柱兒去了,康熙方轉過臉,默默盯視著穆子煦,許久才道:“你畢竟來了。朕上次給你的朱批,說了不必來京,你們欠的那點子債朕心裏有數,過兩年朕南巡時還指望著你們陪駕,沒有個好身子骨兒怎麽成?東亭的事情知道了?”

    穆子煦忙伏地叩頭,不知怎地,止不住熱淚隻是往外淌,哽咽道:“老奴才趕著來京,倒不全為還債,這兩年身子越發不濟,一閉上眼滿心都回想往年的事,越想越怕,生怕不能再見主子一眼就去了……上年去南京見了魏東亭,他躺在床上隻是流淚,滿心盼主子早點南巡,賞的金雞納霜都舍不得吃,誰知到底……”他啜泣著,說到這裏已是語不成聲。康熙先是靜靜地聽,臉上皺紋刀刻似的一動不動,見穆子煦說得恓惶,哪裏還忍得住,仰天長歎一聲已是淚如雨下。

    “萬歲保重!”馬齊眼見武丹也要開哭,忙跪前一步奏道,“一會兒太子還要回事,還要引見外臣,仔細著龍體。魏東亭年屆耳順,已是長壽,生榮死哀,似不必過分悲傷——穆大人,你也不必傷心了,我們費了多少唇舌才勸住了萬歲,再一哭,傷了龍體可怎麽好?”張廷玉佟國維也含淚奏勸,三個人方慢慢止住了,張廷玉見是縫兒,忙道:“李紱和田文鏡戶部薦上來,因戶部賬目已清,引見外放,主子這會兒見他們不見?”

    康熙略一沉吟,拭淚點頭緩緩說道:“叫進來吧。你們幾個也不要跪著,起來坐到那邊木杌子上。”說話間,已見田文鏡在前,李紱緊隨進了天井院內。

    這兩個人在戶部辦差兩月有餘,心計又好辦事又勤,很得胤祥歡心,因為賬房的事已畢,隻有幾十個封疆大吏尚未清還,恰遇吏部遴選,胤祥知他們得罪人多,京官做不牢,便薦了田文鏡萊陽縣丞,李紱是進士,出任潮州同知,部文一下即刻引見。兩個人麵上平靜,因是頭一次獨覲天顏,心裏緊張極了,都是雙手緊攥,捏得滿把的汗。導引太監將他們帶到丹墀下便退了下去,李紱小聲說道:“田兄,你先報履曆,我接著說,不要錯了規矩。”田文鏡心頭突突亂跳,心裏運著氣點了點頭,甩著馬蹄袖登上丹墀,激動得聲音發顫,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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