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思道戴鐸

7.第六回 鈍書生誤投虎狼穴 奸翁婿設計謀人命(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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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隻顧談朝局,冷落了兄弟。”黨逢恩笑容可掬地起身道,“其實這些酒後茶餘的話,滿可一笑置之的——既如此,我們共進三杯,再敬嶽父一杯,也好安歇了。好在有說話的日子呢!”

    於是二人連幹三杯,又敬金玉澤一盅。金玉澤已是微醺,說道:“就在姑父這安心住下,一切都包在姑父身上!姑父如今和八爺府的人相與得好,八爺這人恐怕你也聽說過,有學問、仁義厚道,最惜貧憐弱的——當年你鬧南闈,八爺還誇你是真名士、大丈夫來著!如今你雖殘了身子,又沒殘了學問,明兒我就薦了你進去,他北書房還缺一個司墨,在那兒當個清客相公——不是我說誑話,多少進士翰林拚著不做官,想謀這個差使還得不著呢!姑父不虧待你!”說罷拈須嗬嗬大笑。

    “多承姑父厚意。”鄔思道嘴角帶著微笑,不用心根本聽不出他口氣中的譏諷,“我雖不識宦途,聽得出你們都是要指日高升的。我已絕望政治,這次進京原想托福做個陶朱公,想不到姑父還有如此手眼!就這樣,我在這歇幾日,會會朋友,等你為我謀差的事有信兒了再商量如何?”說罷莞爾一笑,架著拐杖從容而去。這時天上已開始零星下雨,黃豆大的雨點打得院中青磚劈作響。

    黨逢恩立在階上眼見家人用燈導引著鄔思道遠去,略一思忖轉身回來,至醉眼迷離的金玉澤身邊,輕聲叫道:“嶽父!”

    “唔。”

    “這就是當年大鬧南闈的鄔思道?”

    “唔。”

    “此人非池中物。”黨逢恩突兀說道,“您老今晚說得太多了。”

    “咹?”

    金玉澤一驚,瞿然開目,怔怔望著女婿說道:“你說什麽?”黨逢恩的臉泛著又青又白的光,說道:“嶽丈不要誤會,姓黨的是真男子,壓根不計較鳳姑昔年和他的事。這個鄔思道我原以為是個莽書生,今日見著了他的顏色。”金玉澤一笑說道:“顏色怎麽的,他如今窮途末路,羽折爪傷,縱有能耐又有什麽用場?”

    “他在這裏,我覺得壓抑;他離開這裏,我覺得恐怖。”黨逢恩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道,“這人氣質叫人害怕……他說他做官不成,想做陶朱富翁,但你今晚言及人物都是舉手之勞就能扶植起他的,為什麽他絕不央求?”

    …………

    “八爺如今潛在勢力早已在太子之上,”黨逢恩目光炯炯,“如此權傾朝野的皇家貴胄,你要薦進去,他居然毫不動心!”金玉澤被他沉甸甸的語氣震得酒也醒了,久久才道:“你是說……”黨逢恩放緩了口氣,“我說,他不為升官,也不為發財,來京做什麽?我看他是有所為而來!”

    金玉澤瞪著眼想了半晌,搖了搖頭。黨逢恩一笑,說道:“物反常即為妖。此人昔年率幾百名舉人抬財神大鬧貢院,事敗出走隱居讀書十年不出,滿心東山再起,卻又落了殘疾,千裏風塵趕來投親,又遇上鳳姑另嫁,要是你,心裏會怎樣?”金玉澤從齒縫裏蹦出一個字來:“恨!”

    “當然,”黨逢恩冷森森道,“恨天恨地恨人,但首當其衝的最恨你我!所以無論哪個阿哥或達官貴人收留了他,但隻得勢,你我永無寧日!”

    這番話敲骨扣髓,黨逢恩娓娓言來,金玉澤覺得句句鞭辟入裏,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惡狠狠說道:“明日我就著人遣送他回籍!”

    “回去依舊又來了!”黨逢恩幽幽說道,“而且恨加一倍。”

    “你說怎麽辦?”

    黨逢恩走到一支蠟燭前,“撲”地一口吹滅了,房裏的光線頓時黯淡了些。金玉澤身子一縮,說道:“京師輦下,做不得這種事。”黨逢恩來回踱了兩步,倏然轉身道:“可以借刀。”

    一個明閃,天好似要裂成兩半似的脆響一聲,又恢複了黑暗,隻有滂沱大雨直瀉而下。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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