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春花嫁人了(1/3)
日影已爬到西屋半牆高,曹氏站了兩個多時辰頭暈腦脹的,強掐著大腿不讓自己暈過去。
待顫巍巍杵著拐杖而來的村長問發生何事,她哭訴,“村長,當年咱搬來這就說得好好的,誰開墾的地就歸誰,咱家來得晚,好田好地被人占了咱不吵不鬧,借了農具就往草深的地方走,其他人家種出莊稼了,咱還手忙腳亂的挖樹根扯雜草...”
想到剛來綠水村食不果腹的日子,曹氏泣不成聲,“來安的腿怎麽跛的,不就雨天跟他哥搬樹根滑到坡裏摔的嗎?那會太窮了,拿不出錢請大夫,以為灌兩口米飯養養就會好,哪曉得落下腿疾了。”
見沈來安出來,曹氏上前撩他褲腳,露出幹癟變形的小腿,“村長你給看看。”
村長瞅了眼就不忍別開了臉。那兩年田地滿是雜草沒法種莊稼,老人孩子都在地裏除草,風雨無歇,很多人積勞成疾落下了身病痛,還有累死在地裏的。
他抬起渾濁的眼,看向為首的中年漢子,滿腹心酸道,“夏雷啊,你離家太久。”
世道變了啊。
邊關戰敗,官府進村抓人服徭役,年輕人怕死,都往外跑,留下老弱病殘守村,後來仗打完,出去的人也沒回來,留下成片田地成為荒地,朝廷就領著很多外地人進村,鼓勵他們開墾。
誰開墾的地算誰的。
人們夜以繼日埋頭苦幹才有現在的日子,怎會因三言兩語就把地拱手讓人?
被叫夏雷的中年漢子放下鐵鍬,垂眼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右手袖子,麵露悲戚。
他身後的壯碩漢子憤懣反駁,“雷叔是打仗又不是逃命去了,他衝鋒陷陣守護西州,如今解甲歸田,房屋田地都被人占為己有,你們還是人嗎?”
他虎著眼,“上個月被敵軍偷襲,他沒了胳膊,要不是拿不動刀,死在戰場也不會回來。”
曹氏早注意中年漢子少了隻手臂,心裏並無多少同情,更在意自家的地,倒是村長,不經意掃到輕飄飄垂著的袖子,心裏不是滋味,他是綠水村土生土長的人,那年看西涼軍進村,他帶著剩下的村民去了長流村,戰事結束,那邊人少地多忙不過來,就跟長流村村長合計,把村子遷了過去,後來官府陸陸續續領著人來綠水村安家,覺得他了解地形,有種地經驗,還讓他做了村長。
他已經六十五,並不怎麽管事了,遇到這種事也不知道怎麽辦,看說話的青年男子長相粗獷,感慨了聲,“夏雷,這是大寶吧。”
當年夏家舉家搬走的,夏雷的兩個兒子正是活蹦亂跳的年紀,十幾年過去,人完全變了模樣,他認不出來了。
提到妻兒,夏雷大感悲慟,再無剛剛凶神惡煞之勢,“不是,他們沒了。”村長愣住,握著自己拐杖往地上杵了杵,哀歎,“多好的孩子,怎麽就沒了……”
一時,院裏的人陷入了沉默。
還是夏雷先出聲,“叔,我今個兒來想拿回點地,也不奢望全部拿回來,有兩畝地不餓肚子就成。”
他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臉頰橫肉顫動,睫毛微濕,“大寶他們娘三埋在西州城外的荒山,我得把墳給遷回來,不能讓他們做孤魂野鬼。”
經曆過生死的村長聽到這話紅了眼眶,“是該遷回來。”
“叔要是覺得為難,我去西州衙門敲鼓,請官老爺為我做主。”
村長心下思量,當年夏雷真要進了軍營,就是於西州有功的將士,官府自不會寒他的心,別說兩畝,其餘幾畝也會給,此番進村是希望有商有量把事情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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