黜龍

第八十九章 煮鶴行(18)(5k2合1)(1/4)

    聽完此詩,謝鳴鶴沉默一時,隻是死死盯住對方。

    倒是張行,一想到去江裏涮一涮,就渾身難受,片刻後卻是想起什麽,趕緊解釋:

    “先生見諒,這個故國,並不是在指代什麽,文辭的使用,一則用典,引申特意,二則袪魅,回歸文字本意……故國便是過去曾在此處存在的國,沒有什麽指向的,思量故國,也隻是在思量舊國景色與舊國人……不過,這年頭又沒有文字獄,謝先生也不至於如此糾結吧?”

    “我不是糾結這個。”那謝鳴鶴終於開口,卻又有些喟歎之態。“你這詩呢……勉強還行,勉強還行……隻是山圍故國,山圍故國寂寞回,寂寞回……張三郎,你這人真的是,真的是……如何喚得拚命三郎呢?你可知道,當年我為何要離開此處,寧可雲遊巴楚多年,也不願意歸鄉呢?”

    張行束手而立,認真以對:“大約猜得到……以謝先生的年齡,無外乎便是滅陳一事,或者後來楊斌江東平叛一事……殺得多了,釀成了一些往事……所以我這次沒殺人,而且也確實是因為缺糧食,怕從老百姓那裏大舉征發會釀成叛亂。”

    謝鳴鶴搖了搖頭:“破鏡可以重圓,死人卻不能複生……你沒有殺人,我其實很……很喜歡。”

    張行曉得,對方本意是想很感激,隻是對方的驕傲不允許他感激,何況從對方看來,終究是他這個朝廷爪牙在巧取豪奪,這話也太操蛋了些。不過他同樣也大概猜到,對方應該是有什麽至交親朋, 乃至於紅顏知己之類的存在, 死在了之前的大規模戰亂中, 所以才常年在外遊曆。

    這跟王家那個隻在山中清修、家被抄了都不見人的王重心相比,倒是頗有幾分一動一靜,相得益彰的意味了。。

    “走吧!”

    謝鳴鶴枯坐了許久, 也不知道又暗自吟誦了幾遍,估摸著眼圈都要紅了, 卻忽然長歎一聲, 伸手抓住了張行肩膀。“既要攬盡江東名勝, 怎麽能待在一個區區石頭城呢?”

    完此話,卻是再度騰空而起。

    不過, 等到再落地的時候,色早已經徹底轉入暮色,最後一點視野也無, 而不出意料, 謝鳴鶴並沒有逼迫過甚, 反而就地打坐, 隻待明——這是當然的,他之所以飛來, 本就是情緒有些按捺不住,怕失了態。

    而張行也無奈,在旁邊轉了一圈, 也不敢跑的,便也幹脆打坐衝起脈來。

    一夜疲乏, 前半夜衝脈,後半夜倚靠在一個土墩下睡了過去, 第二日卻是被陽光直射的溫暖所驚醒——張行醒來,趕緊四麵去看, 隻希望人家高手有高手風範,得了一首詩,半夜就自己飛走了。

    所謂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張三郎在找什麽?”

    十幾步外的土台上,一人高冠博袖,端坐不動,須發飄飄若仙, 不是那位謝鳴鶴還是誰。“可是在找我?”

    “是。”

    張行打了個哈欠,有一一。“本以為謝先生會夜間離去,這樣大家相互留個台階,對誰都好, 卻不想先生還在這裏……謝先生,咱們就不今日氣這般晴朗,被人看到了如何了。隻你我高山流水遇知音,固然是難得快活,可江都大營與諸郡官府,還有我那位倚劍的長官卻都未必曉得咱們已經成了至親的兄弟一般。而如今江寧城你家中,恐怕也已經一艱難了起來,便是八大家其餘七家都要恨死你一個人的……當然了,那隻是誤會,若非謝先生在,他們那裏還有機會過年?”

    “的好,要是沒有我跟王重心,他們哪有機會過年?”

    謝鳴鶴長歎一聲。“不過句實誠話,昨也我確係是有心一走了之的……但跟你想的不一樣,我是想直接把你扔江裏,然後也扔下這個家,就此化為一隻真正的野鶴,從此不再歸來,恰如此地的鳳凰一般……隻是念及你詩寫的還不錯,不忍心就此讓你沉入江底,做個魚肉餛飩,這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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