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媚

第9章 關雎(1/3)

    良嬿仰頭望向王爺,驀地發現,王爺此時臉色很難看,如烙紅的鐵被水澆了,一點點變黑變冷,就差頭發縫兒裏往出冒白氣兒。

    他拳頭攥緊,骨結發白,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明明在笑,可怎麽就讓人覺著有些害怕,眸中的陰翳就像來自鬼門關的冷風,嗖嗖往人袖筒和脖頸裏躥,讓人骨子裏發寒。

    良嬿不禁打了個寒噤,默默將宣紙放在案桌,雙臂交疊,手指來回搓衣角,輕咬住下唇,不住地偷偷瞟王爺,太過緊張,竟打起了嗝兒,她忙捂住嘴,誰知聲兒卻更大了。

    這時,趙宗旻給一旁侍立著的花平使了個眼色,讓花平將那張紙拿給他。

    他翹起二郎腿,兩指夾著那頁宣紙,就著昏暗燭光仔細看,不看則已,一看血氣頓時上湧到頭頂,世上竟有如此蠢笨之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良寫成屍,嬿居然畫了隻鳥兒!

    趙宗旻盯著女孩,暗暗思忖:這嬿姬乃軍事重鎮涼州武縣人,全家都是軍戶,是不能隨意遷移的。為了避免被當地魏國官兵察覺,他這些年讓安氏和留守當地的幾個細作定時上報嬿姬的情況,一年五六次左右,信中幾乎都是誇讚之言,什麽“孝順懂事、貌美有禮,識音律,良宅經常有錚錚琴音傳出”。

    按說這時候,嬿姬哪怕不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那也該是溫婉可人的小家碧玉,怎會目不識丁,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安氏洞悉了他的意圖,在裏頭做了手腳。

    趙宗旻放下宣紙,手指點著桌麵,皺眉問:“你家大人沒給你教過念書?”

    良嬿搖頭:“我爹六歲上就被流放了,後頭他參了軍,鬥大的字不識一個,我生母是胡人,更不懂漢人的字,很早就去世了。”

    趙宗旻緊著又問了句:“那你二娘沒教過你?”

    良嬿低下頭。

    過去二娘倒是給她教過幾個月的字,後麵忽然不教了,二娘說了,女孩子家重要的是德行操守,識字多了,煩惱就多,你瞧街尾那白秀才,屢屢考不中舉,氣得上吊自殺了,還有宋朝有個才女叫唐婉,很通詩書,和同丈夫和離後本過得很好,就是因為前夫作了一首《釵頭鳳》,她看了後鬱鬱寡歡,整日介念叨,沒多久就鬱結於心死了。

    嬿兒你將來成親後,你公爹婆母看得是你會不會操持家業,會不會做菜生兒子,哪裏計較你認不認字!

    末了,二娘偷偷叮囑她,若是將來有人問起你為何不識字,你就說良家的家訓,不讓女孩念書,可不敢說二娘不給你教。

    想到此,良嬿仰起頭望著趙宗旻,懦懦道:“二娘給奴教過念書,但奴見字就煩、讀書就困,實在是不願學,再說我們良氏有家訓,女子無才便是德,”

    “胡扯!”

    趙宗旻猛拍了下矮幾,力氣太大,將茶盞震得顫了顫,“那音律呢?琵琶、瑤箏、笛蕭,你會哪個?”

    良嬿咽了口唾沫,她啥也不會。

    頭先二娘給她教了三個月琵琶,後麵又不教了,二娘說,她娘家家道中落後,她被迫淪落成了個供人玩樂的妓子,嬿嬿你是清白的好姑娘,何必學哪種娼婦粉頭之流的玩意兒。

    “嗯…”良嬿指甲摳著手背,聲若蚊音:“二娘倒是教過琵琶,可是我嫌弦子弄得指頭疼,就沒再學。”

    趙宗旻沒言語,脖頸仰在椅子橫欄上,氣得胸脯一起一伏,好,安氏真是好樣兒的,區區一個賤婦,竟敢對他陽奉陰違,壞了他策劃多年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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