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劫

那個叫桃一的少年(1/3)

    赤蕭銘推門進了裏屋,火爐上還坐著藥罐,屋裏盡是酸苦的味道,迷心坐在榻旁的腳凳上,緊緊握著木疆錯的手。

    赤蕭銘自顧自的將門掩好,扯了袖子把圓凳上的灰塵拂去然後坐下,安靜的盯著迷心看了好久,才終於開口。

    “喝茶嗎?”

    “相公,你渴了嗎,要不要喝茶?”迷心眼神癡迷,溫柔地對躺在榻上的木疆錯道。

    “泰山府君說,他的魂魄沒有歸於泰山。”赤蕭銘接著說。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我相公他沒有死,不是一直在這裏睡著的嗎,那泰山之地,不好多加叨擾。”迷心終於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很是不耐,“你這撿回來的一條命就不要再往東地去了,元氣還沒回複完好,這樣會折損福壽。”

    “迷心丫頭,我陪你去尋他可好。”赤蕭銘輕輕地歎了口氣,又說。

    “隻是傷的重了些,還沒有緩過來罷了,這家夥一貫如此,受了些傷就喜歡給貪睡找借口,我要陪著他,你便不要多心了,白婆的藥給我帶來了嗎?”迷心答。

    “丫頭,你、”赤蕭銘又想說什麽。

    “我知道了!”迷心蹙眉打斷赤蕭銘的話,語氣突然冰冷,好一會兒後又恢複常態,道,“不必多說了,回吧。”

    “你…”赤蕭銘頓了頓,還是什麽都沒說,把提來的藥包放在牆角,推開門,隻回眼道了句,“我走了。”

    對於赤蕭銘的離開,迷心視若無睹,隻溫柔地凝視著靜臥在榻上的木疆錯。怕剛推門的瞬間灌進來的冷風讓他覺得涼了,起手為他將錦被攏的緊些,而左手始終與木疆錯交握,未曾鬆開半分,即使緊握的那隻寬厚的手掌已經成了一副枯骨模樣。

    距離異北之亂已經過了近十年,異北雙翼一方折隕,迷心陷入悲痛,幾次重入東地泰山區尋木疆錯的魂魄未果,後便開始一蹶不振,將自己與木疆錯關在西南街的那間小別院之內,再不問世事,但凡有外人敢踏進院內一步,就會被毫不留情地擊飛去。

    城主昏迷,城督離世,迷心卸職,整座城的事務一下子就落在隻司文職的禮師肩上,壓得他叫苦不迭。

    靈身重塑後的第三個年頭,赤蕭銘終於醒來,靈識完整無漏缺。至此,異北城總算是歸於安定。

    重回異北後的赤蕭銘脾性再沒那般暴躁,倒是換回了最初的溫文和煦,後來的十年,異北城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那個少年氣性的桃一在木疆錯走後收了脾性,穩重了很多,說話辦事滴水不漏,也算得上是一個將士之材,城中兵頭守衛損失大半,桃一便就接替了木疆錯做了城督。

    他一直不願入主城督府內,隻住在西南街裏,與以前西南街的幾個守衛兄弟同住一個院子。

    有空的時候桃一總會去城督府的小廳坐上一坐,府中的雜務本都是有專門的打掃婢女來做的,異北大亂十年,城主府這個地方也再也無人踏入,雖是說門前冷清,但每逢佳節,府門口攏上的花團香燭總是多到放不下,便就沿著院牆擺開了去,年年如此,年年燈火通明,異北城民從未忘記過他。

    桃一上任後,赤蕭銘本是要贈他另一處別院,到桃一堅持與赤蕭銘討要了城督府的鑰匙,又婉拒了赤蕭銘要派些打掃侍女的提議,告了兩天假,自己一個人把積灰三尺的府宅打掃地潔淨。這是木疆錯以前住過的地方,他不願被旁人攪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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