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心魔殺(2/5)
左元宗麵色遊移不定,曲陵南歎了口氣,取出一隻玉盒,打開時,隻見一股濃鬱靈氣滿滿溢出,內裏一棵碧色草娉婷玉立,草中還含一枝,內結草籽兩粒。
左元宗一見之下,眼睛一亮,道:“這,這莫不是玄雲草?”
孚琛一下伸手按住曲陵南,急道:“南兒,不必如此……”
“你既曉得要償因果,就該償個徹底。”
曲陵南輕輕撥開他的手,將玉盒遞給左元宗,道,“給,加上這個,怎麽著都夠了。”
左元宗忙雙手捧過,喜顏於色道:“多,多謝仙子,不,多謝真君……”
“不必客氣。
我們可以走了吧?”
“請,請便。”
曲陵南一下抓住孚琛的隔壁,長袖一揮,將他帶上空,風聲疾呼中,她依稀聽見孚琛愣愣地道:“南兒,昔日是為師帶你飛,如今換成你帶為師飛,你可曾記得……”
“莫要話,閉目調息。”
曲陵南打斷他。
孚琛閉上嘴,他歎了口氣,隻好如曲陵南所地閉目。
不知飛了多久,忽而覺得腳下踏上實地,孚琛睜開眼,入目竟是無比熟悉的場景,迎客鬆,坐功石,他自己的洞府,曲陵南原來將他送回了浮羅峰。
此時夕陽西下,曲陵南看著孚琛的目光清亮如水,不含雜質,無關愛恨,隻餘澄明。
她輕輕衝孚琛頷首,道:“你適才講的,皆是騙那老道的,對麽?”
孚琛一愣。
“什麽顧慮結下因果,什麽自責因私廢公,都是誑人的謊話,對麽?”
孚琛莫名地心虛了起來,他忽而明白,這兩個問題曲陵南問得很隨意,但他若答錯了,終此一生,恐怕都挨不近曲陵南身邊。
他忐忑起來,在曲陵南清亮的目光下莫名生出煩躁與不安,繼而一股豁出去的邪火湧上心頭,他盯著曲陵南一眨不眨,慢慢地點了點頭。
“沒錯,我剛剛的都是謊話。
我溫孚琛若懼因果,就不會處心積慮算計左律,更不會找上門去與他決鬥。
這世上最難耐的因果我已嚐透,又何懼禹餘城那點事情?”
孚琛苦笑道,“我之所以那麽,是因為想討你喜歡,我不願……”
“不願?”
曲陵南皺眉問,“不願什麽?”
“我不願你以為我跟左律一樣,”孚琛低下頭,啞聲道,“我不願你將我看成一個自持修為高深便濫殺無辜理所當然的人。”
“這麽多年來,滅門深仇乃我勤修不輟的動力,卻也是我心魔之所在。”
孚琛痛苦地道,“此心魔日日夜夜盤踞我心,令我寢食難安,令我心如火焚。
當日我利用你算計你時,明明有萬般不舍,卻仍抵不過心魔所惑,我甚至以為隻待殺了左律,我再將你尋回,將餘生補償與你,這便是還了你的情義。”
曲陵南平靜地道:“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提來作甚。”
“不,對我而言,都沒過去。
南兒,我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好人,也許終此一生都無問鼎大道的悟性,我不像左律,能以不改初心點撥,我凡心太重,權衡太多,這是我之為我的本來麵目,隻要活著,我便要想如何讓自己活得更好,而不是如何讓自己修道成仙。
若論道心堅忍,我確實不及你多矣……”
孚琛低下頭,自嘲一笑道:“我盡謊言,卻難提真心,機關算盡,卻難有安寧。
這樣一個師傅,本就無法教你什麽好的,南兒,你何其不幸,拜我為師,可我何其有幸,能有你為徒。”
他踏進一步,結結巴巴地道,“撇開修為、靈根、瓊華派真君、不盡不實的榮耀,我實際上便是這麽差勁的人,可我溫孚琛此生,隻為你一人痛徹心扉。
我還無法抑製想追隨你,日日見著你,我想對著你學不誑人,不裝扮,不做高高在上的道君……”
曲陵南端詳著他,皺眉問:“難為你羅嗦了這許多,傷處不痛了?”
孚琛立即麵露痛苦之色道:“痛。”
“還是我瞧瞧吧。”
曲陵南玉手一翻轉,五色靈力瞬間凝結掌心,她伸手往孚琛手上脈門一搭,孚琛要害處被人拿捏,卻毫不反抗,似認定無論她對自己做什麽,全都由她高興。
一股生生不息的靈力霎時間遊走四經八脈,默默溫養他體內所受重創,他背上要穴那處被風馳劍訣弄傷之處,此刻被無數綠色光點聚攏起來,以肉眼能見的速度慢慢愈合,而紫府丹田再不如破了大口子的漏底袋子一般瀉出元氣,而是被同樣溫潤,包含生機的五色靈力堵住缺口,漸漸修複傷處。
靈力遊走於孚琛體內之時,曲陵南閉上眼,神識仿佛又置身多年前見過的岩洞中,地下流淌無數岩漿烈火,然此時此刻,那烈焰流火已不再具有炙傷她的威力,反而如溫順的野獸般被綠色光點所平複凝固。
洞內也不再熱浪逼人,而是清涼舒爽,吹拂到臉上的風,竟有微微潤濕之意。
曲陵南對此甚為滿意,她雙手輕拍,那寸草不生的岩洞壁上,竟然開始出現蒼苔點點,繼而一根根綠蘿藤蔓直地底飛速竄起,爬滿石壁,綠瑩瑩的嫩枝頭上,慢慢孕育出花苞,綻開一朵朵絢爛花朵。
曲陵南步步行來,腳下綠草蔥蔥,蔓延開去,光芒點點,明滅不定。
她手一揚,漫飛花忽而飄起,落英繽紛之下,孚琛烏發紅眼,悄然而立,俊美到極致的臉上盡是柔情。
“玩得可高興?”
曲陵南大大咧咧點頭道:“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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