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記

十 太師傅(1/5)

    曲陵南一腳踹過去,對方微微一愣神,隨即渾身靈力自動形成威壓,姑娘腳尖連對方道袍都未觸及,便被對方袖底一股強勁的疾風掃了回去。

    然這一手於曲陵南而言卻分外熟悉,當日於冰洞之中,她不知被那脾性古怪的師傅摔了多少回屁股,摔得多了,自然曉得如何應對。此時她雖如倒栽蔥一般直摔地麵,卻不慌不忙,暗地裏一提靈力,四肢百脈當中那道異常之氣頓時充盈經脈,她腰肢一晃,雙手一擺,行雲流水般於半空中急轉了個彎,腳下蹬蹬數下,宛若疾步上階梯,用的正是孚琛所授的“雲中梯”身法。

    這身法簡單易學,練得一層,修士踏空而行,腳下自有雲梯級級而生,到達達三層以上,則可於半空懸立一柱香光景。乍眼一看有模有樣,宛若高階修士禦風而行,實質上隻能唬沒見過世麵的凡人玩兒。

    原因很簡單,每個修士自入築基期後,皆有自己的飛行法器,低階修士平素若靈石充裕,也能買個把飛行符、紫雲鶴這樣的代步工具,再不濟,也還能搭哪位道友師長飛行器的便車,日行千裏已是等閑,哪個還會辛辛苦苦去練這雞肋一樣的“雲中梯”?

    惟有孚琛這般不靠譜的師傅,才會拿這等無聲大用的身法應付徒兒,也惟有曲陵南這般樣樣講求實用的徒弟,才會把個的“雲中梯”當成寶,為求不摔屁股,而暗地裏下了心思琢磨。

    今日一用,卻意外地得心應手,曲陵南心中暗暗稱道,師傅給教的果真都是好東西。她心裏這麽一想,對那無故趁人之危欺負師傅之人便越是不客氣,短腿於空中塔塔幾步,頃刻間又躍起,再度一腳踹去。

    那人自持身份,也不與她一個練氣期弟子一般見識,見她不知死活,隻冷哼一聲,再度拂袖擊去,隻是他沒想到這練氣期弟子竟有些古怪,淩空一腳居然驟然變踹為踏,牢牢一踏,蹭蹭蹭又是幾下“雲中梯”,拐了個彎避開疾風,竟而揮起一拳朝他臉上打來。

    那修士臉色一僵,自他入修門二百餘年,從未見有練氣期弟子如斯大膽,竟敢對金丹修士拳頭相向。他隨手一撥,不怒反笑道:“哪來的野猴子,也敢來我瓊花撒野……”

    一句話沒完,卻見姑娘虛晃一招,拳頭驟然升起,飛起一腳結結實實踹到他道袍上。

    這一腳力道雖,可損的麵子卻大,那修士登時露出怒意,大喝一聲:“找死!”,話音一落手一翻轉,登時一個刀刃便劈了過去。

    隻見紫光一閃,那風刃已被孚琛徒手化去,隻見孚琛硬生生接下這招後,臉色便得越發蒼白,開口話也透著一股忍痛示弱之味:“玉蟾師兄,徒頑劣,不懂規矩,是我教導不嚴之過,請師兄手下留情,待我回頭定好生教訓了給師兄出氣。”

    這玉蟾真人乃孚琛的嫡係師兄,兩人差不多同時入派,可從他處處被孚琛壓了一頭,百餘年間已不知結了多少怨怒,滾雪球一般越積越多,早已非三言兩語能斷孰是孰非的了。往日孚琛傲慢驕縱卻偏生修為精湛,進階也比他快得多,他隻得咽了這口氣。今日孚琛負傷,修為大跌,此時不找回場子更待何時。

    他跟孚琛鬥了多少年,從未見他這等低聲下氣過,心下越發篤定孚琛的情況隻怕比傳聞更糟糕,不禁又幸災樂禍,又心生惋惜。孚琛已然先示弱,他便不好咄咄逼人了,可不能當麵把事情做得太過,卻能拿他的徒兒開刀,玉蟾真人當下冷笑道:“不敢當,你文始真人帶出的弟子,果然是不同凡響,本道孤陋寡聞,還從未於我派中見諸這般以下犯上,不遵門規的弟子,我是不敢領你的情,隻怕師弟你也不能徇私。若個個弟子都如貴徒這樣,那我瓊花要戒律堂何用,要尊師重道何用?師弟,你我皆是長輩,可不好帶頭壞了規矩。”

    他話音剛落,孚琛果然麵露懇求之色,無奈地低聲吩咐:“南兒,還不給玉蟾師伯叩頭謝罪,快快求他網開一麵,不要將你送去戒律堂。”

    曲陵南正偏著頭琢磨著下回踹著老道,腳印得踹得更圓乎,此時聞言,呆呆地問:“啊?”

    “跪下,給玉蟾師伯謝罪啊。”孚琛一臉痛心疾首。

    姑娘眼珠子一轉,在自家師傅和那老道兩人之間來回打量,將師傅臉上的無奈痛惜,玉蟾眼底藏也藏不住的幸災樂禍看了個一清二楚,忽而有些明白了。她走了過去,問師傅:“要我給這老道士跪麽?”

    “嗯。聽話。”

    “為啥呀?”

    “你是晚輩,不該衝撞長輩。”

    “就是我年紀不能先打人的意思麽?”姑娘好奇地問。

    孚琛眼裏露出一閃而過的笑意,嘴裏卻罵道:“讓你認錯就認錯,羅羅嗦嗦什麽?”

    “是。”姑娘不敢惹師傅生氣,可她還是沒想明白,於是跑過去問玉蟾真人:“我踹你不對麽?”

    玉蟾真人不同她話,卻對孚琛道:“師弟,看來你這徒兒不隻頑劣,簡直忤逆啊!”

    自來忤逆乃是大罪,尤其在戒律森嚴的瓊華派,一個弟子若被師長品行評為忤逆二字,幾乎就判了此人要被逐出師門的命運。玉蟾真人一來心中惱怒,二來不懷好意,隻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要將孚琛師徒逼入絕境。

    可這師徒二人皆非常人,一個是狂妄慣了沒把他當回事;一個是壓根就沒聽懂他話裏的險惡用心。玉蟾真人此番做派,好比俏媚眼拋與了瞎子,半點用也無。

    曲陵南還是糾結於前一個問題,她認真地請教玉蟾真人:“請問,我才剛踹你,是真不對麽?”

    “連是非曲直都不明白,更遑論懂得什麽師道綱常了,文始師弟,你還真是好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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