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外戚和宦官的消長及東漢西北的大事(3/4)

    此時北單於雖與中國和親，但有時仍然入寇邊境。到章帝元和二年（公元八五年）北匈奴衰亂，受了丁零、鮮卑、西域和南匈奴四麵的夾攻，被南匈奴大破於涿邪山，王庭更向北徙。至章和二年（公元八八年）北匈奴大亂，加以饑蝗，南匈奴上言宜於此時共滅北匈奴。適章帝初崩，竇後臨朝，使他的哥哥車騎將軍竇憲與耿秉會同度遼營及南單於兵共出朔方，單於奔走，匈奴死傷及被俘的二十多萬。竇憲出塞三千多裏，在燕然山（約在今外蒙的薩彥嶺一帶）刻石勒功，紀漢威德，使班固作銘。

    到章和三年（公元八九年），竇憲再使右校尉耿夔、司馬任尚趙博等，將兵擊北匈奴於金微山（在西比利亞境內），克獲甚多。以後北匈奴向遠遠的西方逃走，不知去向，從此中國曆史不再記載北匈奴的事跡了。雖然北匈奴的部落可能還曾經出現在世界曆史之上，卻不能再和中國的曆史緊緊聯係著了。

    此後南匈奴便安分保塞，為大漢不侵不叛之臣。直到晉惠帝永興元年（公元三○四年），南單於的後裔劉淵才自行建立了一個割據的朝代。

    王莽末年，廢西域諸國王為侯，西域也解體。此時西域北道諸國服屬於匈奴，南道地方卻出了一個莎車王賢，和匈奴平分西域的天下。光武帝平定天下，西域十八國遣子入侍，要求中國恢複西域都護。光武因為天下初定，不許他們的請求。到明帝永平十六年（公元七三年）大將軍竇固伐匈奴，略取伊吾地方（即今哈密）。他派代理司馬班超出使西域，班超到了鄯善（今羅布泊西北的樓蘭遺址），鄯善王廣待班超甚恭，數日之後即忽然怠慢。他想一定有匈奴的使者來到，便詰問侍奉他的鄯善人說：“匈奴的使者來到幾天，現在在哪裏呢？”鄯善的仆人惶恐，便告訴給他。他即時關上這個仆人，將帶來的吏士三十六人聚會飲酒。飲到興奮的時候，他便說：“你們和我都在絕域，未嚐不想立大功，取富貴；現在匈奴使人才到幾天，鄯善王廣的禮敬便衰敗了。倘若鄯善王收捕我們送給匈奴，我們豈不連骸骨都被豺狼吃了麽？”這些官屬立被激動，都說：“現在到了危亡之地，死生隻好聽從司馬了！”班超說：“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當今之計，隻有乘夜用火攻匈奴使者，使他們不知我們多少，必然震恐，可以將他們殄盡，滅此胡虜使人，那就鄯善破膽，功成事立了。”他們隻好順從。初夜，他便帶了吏士奔往虜營，天大風，他分派下十人持鼓，藏匈奴舍後，約說：“看見火燃，即鳴鼓大呼。”餘人都持兵器弓弩，夾門而伏。因此順風縱火，匈奴使者手下百餘人全被燒死和被格殺。明日以示鄯善王，當時正當漢兵大破匈奴之後，聞到漢人的這樣驚人行動，一國震怖，便歸順了漢朝。

    這是班超在西域立功的開始，也是後世所盛稱的。然而班超卻早已顧慮周全，才做出這等天才的驚人舉動，並非行險徼幸。因為漢朝在西域的威風，自從李廣利伐大宛，陳湯斬郅支，早已立下不拔的根基，當時竇固新定伊吾，更給西域一個當前的震動。匈奴對西域苛暴而漢寬仁，西域諸國都是些彈丸黑子之邦，本不能自立，早已視漢如天。班超到後匈奴使者的外交雖然得到暫時的成功，但鄯善王的下意識，還不是在那兒猶豫，即匈奴使者又何嚐不是對漢人有相當的恐怖？這點也給班超猜透了，他是看定天時人事，知道事有可為，便做一個驚人的舉動，給西域諸邦大家看一看。所以他的初步成功，不僅在他的膽，尤其在他的識。倘若沒有班超的識，妄為國家生事，那就沒有不失敗的。隻看質帝本初元年（公元一四六年），西域長史王敬妄斬於闐王，於闐人也殺王敬，此後於闐反而驕傲起來。那就是隻看到班超的立威，而忽視了他當時的天時人事，和後來他對諸國的誠信相與、恩威並用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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