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楚漢之際(2/4)

    陳勝的發難正像在幹透的草堆上點起一個火頭，一會兒就造成了“燎原”的形勢。不到兩個月，秦帝國的東方半壁大都成了亂區。在這年九月間，受陳勝的派遣而西上的一支十萬人的軍隊，到了戲水沿岸（後來的新豐附近），距鹹陽不到一百裏。原來趙高一直瞞著二世，不露東方亂事的真情，這時已經瞞不住了。帝國的軍隊幾乎全已開到沿邊；倉卒間開不回來。二世隻好赦免在驪山替始皇修墓的刑徒，並解放奴隸的兒子，命令少府章邯為將，向東應戰。章邯居然得著勝利，他大破東麵的軍隊。吳廣先被部下所殺；到二世二年十二月（秦以十月為歲首），即陳勝起事六個月以後，因為章邯軍的進展，陳勝也被部下所殺了。

    陳勝、吳廣雖然打敗了，但關東起事的還是勢力一天大一天，其中以在陳勝起事地點左近起事的劉邦和項羽為最重要。劉邦是泗水郡沛縣人，在秦時做過亭長（秦製百家為裏，十裏為亭），因為替本縣押送刑徒赴驪山，半路跑了許多，他預計到達時他們必然跑完，索性把剩下的都放了。他自己也逃到山澤裏落草。刑徒跟他的有十幾個人，等到陳勝起兵，沛中無賴子弟隨他的已經一百多人了，他便還據本縣，收兵得二三千人。項羽是項梁之侄，項梁是故楚將項燕之子，嚐因殺人避仇，到了吳縣，成了當地在野士大夫的領袖。項羽和他的叔父同在吳中，身材魁偉，力能扛鼎，項梁教他兵法，他略通大意，便不肯再學。陳勝起兵以後，項梁使羽襲殺會稽郡守，收郡中兵得精銳八千人。

    項梁叔侄率眾渡江之際，陳勝已經被殺了。他擊殺在彭城自立為王的楚貴族景駒。用居巢老人範增計，立故楚懷王孫子名心的為王，仍號為楚懷王。劉邦也屬在楚軍的部下。

    這時六國之後，紛紛立王。章邯擊破齊魏兩國。項梁援齊得勝而驕，最後也敗死了，章邯便移兵擊趙。楚王用一個曾經預料項梁必敗的宋義為上將軍，遣兵救趙；同時派劉邦領一支軍隊直搗鹹陽。

    楚王和項羽之間，早就有衝突了，項羽慓悍好殺，鋒芒甚露，楚王不敢重用他。但他早想伺機而發了。宋義到時，秦兵已破邯鄲，進把趙王圍在巨鹿。宋義不敢前進，這時項羽便乘機斬宋義，率軍急行渡河。既渡，他沉船，燒廬舍，隻帶三日的糧，以示不勝決不生還。到了巨鹿，九戰皆捷。諸侯友軍原先不敢進兵的，至此也都反擊秦軍了。章邯這時，因為二世和趙高的猜忌，便降了楚軍，時為二世三年七月。項羽不相信他們，西行到新安將他們二十萬人悉數坑殺，隻留章邯等幾個首領。

    劉邦西上的一支軍，取道陳留、大梁、潁川、南陽，入武關，經上雒（商縣）到了關中平原。這時秦兵主力方由章邯率領之下，與項羽在巨鹿相持，劉邦走的一路多半空虛，無甚阻擋。二世三年七月入了武關，到九月便到了霸上。秦王子嬰因為無兵可調，他便奉皇帝璽印，降於軍前。劉邦到了鹹陽盡除秦苛法，並且保存子嬰不殺，秦民大悅。

    項羽西上之後，劉邦聞知封章邯為雍王，便發兵守函穀關，並征關中兵來增加自己的實力。項羽攻破函穀進至鴻門，與劉邦隻相距四十裏。劉邦自知不敵，親往項羽營中解說，並由項羽的哥哥項伯的至交張良設法托項伯疏通。當時範增勸項羽即席殺劉邦，但項羽聽了他哥哥項伯的勸告猶豫起來，劉邦才得逃走歸營。此事是劉項成敗關鍵之一，後來人對於項羽有若幹批評，不過當時的實情太不明了了，對古代的事不便從很少的根據來說，現在知道的項羽對他的項家人，確實相信些。同時範增是一個縱橫家，與項家並無甚深的淵源，他所勸立的楚懷王，後來和項羽有摩擦，大概也是可以知道的。自然項羽可能把此事認為是範增的失策。當項羽雖入關中，但東方諸國問題尚多，正應招攬天下英雄，不宜示人以不廣，使天下英雄失望。據說當時項羽率領入關的共有四十萬人，然而可以想到多半是雜牌。假若殺了劉邦軍心是否可以不受影響，甚為難說。況且劉邦自己個人前來，軍中尚有人指揮，殺了劉邦，也不見有用。所以項羽不殺劉邦正是英雄見地，範增的陰謀反為小氣，隻是當時項羽未能奪得劉邦的軍隊，輕輕將他放走，不免有些失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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