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亮相

正想著，水閣之中，戲台上那密密的鼓聲、鑼聲……便悉數落入耳中，原熙攘的人群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目光皆齊刷刷的落在那水閣之中的戲台子上。 今日唱的是一出霸王別姬，順著一眾人的目光瞧去，便是瞧見一花旦扮相款款台中央，身形消瘦，細腰盈盈一握，是個美人兒模樣，隻比擬尋常女子高了不少。 至於那張俏臉，雖是施了厚重的脂粉，卻不慘白，倒顯精致，揣摩著，卸了妝，也定是個標誌的人兒。 少年是留洋回來的，對於這戲曲什麽的，倒不甚懂。 隻聽得那唱腔高低輕重，拿捏的恰到好處，字正腔圓，聲音極穩，便知這叫什麽解語花兒的並不是隻仗著幾分姿色的假把式，是有真功夫的。 “解語花兒今日的扮相可真好看！”少年身側，聽得兩個姑娘低語，聲音都有些顫抖，想是十分激動。 “這兒的姑娘是怎麽了，本少爺好歹也算英俊，放著身側的英俊公子不癡迷，偏偏癡迷台上的什麽解語花兒……” 少年心中如此想著，便忍不住又跟著輕咳了兩聲。 要巧不巧，成功被淹沒在一片叫好聲中。 “快瞧，商少爺來了。” 少年鬱悶中，便是聽得人群中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那是商家的畫舫嗎？”有人不確定詢問。 “那畫舫的匾額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安平兩個字你瞧不見嗎？”另外一個人道。 秦淮河的夜色極好，所以，這南京城內殷實的富戶便是喜買畫舫以遊秦淮河。 旁人家的畫舫取的皆是什麽朱雀、玄武之類頗為大氣的名字，獨這商家大少爺的畫舫書的是安平二字，倒顯得稍微小家子氣了些。 細細揣摩著，大概是取出入平安的意思罷。 聽著兩人爭論，少年便是將目光投向那緩緩朝水閣處駛來的畫舫之中。 畫舫之中設有一張圓桌，主位坐著的，是一身著玄色斜襟長衫的年輕人。 身著玄色斜襟長衫的年輕人周圍也圍著幾個年輕男子，隻比擬那抹壓抑的黑色，這幾個看起來倒是花紅柳綠的多。 想著那身著玄色斜襟長衫的年輕人便是人群中竊竊私語的商家大少爺吧，畢竟瞧著背影，是比那幾個衣著花紅柳綠的多了幾分老成。 今日，水閣之中那解語花兒唱的是一出霸王別姬。 可那少年似對那什麽解語花兒唱的霸王別姬沒幾分興趣，隻一雙眸子卻是饒有興致的跟著那抹玄色背影，不能移開。 心中想著，這商家少爺可真奇怪。 旁的富家子弟想都癡迷歌舞廳當紅舞女的多，偏他倒好，竟喜聽戲，當真是瞧著老成，心更老成。 老成便也罷了，偏是要在這陰氣森森的清明節搭戲台子聽戲，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奇怪愛好。 正想著，莫名那水閣之中的鑼鼓之聲便靜了下來，隻聽得那解語花兒婉轉之音嫋嫋入耳。 再瞧那商家少爺，此時也自那畫舫之中走向船頭，靜靜的望著那水閣之中，背影莫名添了幾分落寞。 少年微怔，眼瞧著那綿綿細雨悉數落在那抹玄色身影的頭上，身上，隻那人卻似未察覺一般，依舊定定站在那處，奇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