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1/4)

    沉墨色的夜像一個透明燈盞，星河是燈火。不擇手段的月光穿越城市廢墟與高架，灑落一地碎鏡。長河幽藍泛波，夏風無聲越嶺。深林的森靜適合一個故事戛然而止。

    去年夏季，這座山還無人問津。今年夏初，山草已被人踏平。

    過去也牽著手，過去也些話，過去也踢走那些礙腳的石。

    怎現而她卻陌生了這片熟地。

    撥開枝葉，她買了三張報紙，兩張給了他墊在草上。她不自覺地仰頭望向月輪。

    月好醜。

    “你還沒秘密。”他緩緩坐她身旁，手又順其自然滑進她指縫裏。

    風卷來他星月的氣息，幹淨蠱惑，如生命的氣質。

    她偏了頭，漸漸放在他硌肉的肩上，他毛孔裏的氣味熟練地玩、弄她的鼻腔。

    她想這味道該取名為“求玉”。他總如玉皎白，卻催她入、欲求得他。可他純情高潔，他又竟甘心用唇吻她下方。他澀、氣重欲，他又耳紅從不主動發、情。

    她捉摸不透他，覺得他總在兩個邊界上無形挪移。

    她又想了想：或許人從不能被準確定性，隻能某個時段某個部分比較多。隻能現在他的純潔比色、魚更多，隻能袒露遭遇後他的可憐比桀驁更多，隻能交往後他的溫柔比高冷更多。

    隻能。她現在想放手比占有更多。

    “明白。”她借月光欣賞他教人牽腸掛肚的側顏，目光放遠。星光點點墜落。

    “你娶我吧。”

    他輕輕偏頭。“我還差五年才到法定結婚年齡。你不要心急。”

    混蛋。

    誰心急了。

    她輕輕閉了眼。

    她隻是…她隻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句話。也許因為結婚比談戀愛更能讓人有維護感，更願意不顧一切的往前。少年的她太瞻前顧後，如履薄冰，畢竟未來冗長。

    她又睜眼看他的手，放空了。“是啊。我們現在還是個高中生。”

    不知高地厚卻一無所有的高中生。

    他握緊她的手，傳遞鼓勵。“再過幾個月就是北一的大學生。”

    她卻搖搖頭。“明白，你覺得高考公平嗎？”

    “世上沒有絕對公平。”

    她同意他的法。“北一是首都的，不是全國的。一共就那麽多名額，在首都它招幾十、上百個。分數線比這裏低多了，題也簡單。可在春城這個二三線城市裏，它隻招兩個。明白，我知道你總是鼓勵我，我也一直麻痹自己我可以考上…”

    “可是。明白。這麽多次測驗，我連年級前十都沒進過一次。”

    欲、望與努力總不匹配。她覺得有點累了，累到細胞休眠。

    他捏她的臉頰，輕輕吻她的嘴唇，像春雨潤田。

    “枝道。希望是最美好的事。堅持還有機會，放棄就真的沒有了。”

    她下意識反駁他：為什麽要眼高手低地堅持一件機會渺茫的事呢？蹦出這想法後，她猛然覺得她變了。她不再是固守據地擴疆要打勝仗的人，她隻是讓漁船沉沒的暗流。她竟然不再想自信滿滿地摘星了。

    她又閉上眼，任風灌進她的右耳。“我媽知道我們的事了。”

    氣溫降陰，他的呼吸突然變得很輕，手掌溫度生涼。

    她漸漸鬆開他的手，話也緩慢。“我想，我們…”

    停頓很久，她還是沒能出。

    他偏過頭，黑夜蓋住他的眼睛。“為什麽？”

    為什麽？她從他肩上起來。很多。很多。有些不得，有些不想。

    她內心人糾葛，身體裏不止一次黑白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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