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偷聽

第二日，裴妝起了個大早。 也不晨練了，趕著時間熬了養氣血的補品，片刻不歇，就往養心殿送了去。 蘭兒提著半人高的食盒，咋舌：“皇上是天子，不怕補品苦。娘娘放了這個多蜜餞，一會兒可別全都吞了……” 裴妝揉了揉小肚子，又軟又綿，低頭看去，都要看不見腳尖了。 她尷尬的咳了一聲，幹巴巴的說：“你還小，你不懂。” 安公公守在門口，見了裴妝當即便麻溜進去通報，一步也不敢怠慢。 進了養心殿內，裴妝瞧見顧景鴻正在說話。 站在他身側，正縮著腦袋不敢吭聲的，似乎是太醫院裏的第一把手，此時竟然整個人像煮熟的蝦子一樣彎著。 殿內氣氛緊繃。 顧景鴻麵色嚴肅，身上的龍袍卻襯得那張臉分外威嚴，明明是個陽光的鄰家小哥哥，卻有種讓人望而止步的氣勢。 裴妝的心，不知為何，更酸了。 兩人聽見門口的動靜，立刻停下了話頭。 “愛妃怎麽來了。” 顧景鴻滿眼寵愛地看著站在門口的裴妝，一臉笑意。 裴妝看著顧景鴻臉色蒼白，依舊一臉溫柔，裴妝的心揪得更疼，將補品放到了桌案上。 “臣妾擔心皇上的身子，親手熬了補氣血的補品。” “愛妃有心了。” 裴妝打量著顧景鴻，昨夜見他流了那般多的血，怎得一大早就起來批閱政務了。 她大著膽子，往前湊了湊，在太醫驚訝的目光中，蹭到了幾案上，啪的一聲，合上了剛批閱好的奏章。 還得意的眯眼笑了，“休息。” 顧景鴻輕輕的笑了，仿佛能看見裴妝身後有尾巴在搖似的，讓他心中的陰鬱一掃而空。 他的麵色漸漸變得平淡，口氣敷衍：“朕很好，愛妃你昨日受了驚嚇，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裴妝一愣，這是在趕她走？ 她不滿的咬牙，嘴巴鼓鼓的，衝太醫看去。 約摸不過二十歲，白白淨淨一張臉，俊郎溫潤，看著就是個不經事的小年輕，那醫術…… 太醫察覺到裴妝審視的目光，拱了拱手，恭敬道：“娘娘放心，臣自會治好皇上。” “好了愛妃，回去吧。” 接二連三被趕，裴妝厚著臉皮也待不下去，隻好行了一禮，氣鼓鼓的退下了。 走到門外，她問安公公：“裏麵那人？” “是太醫院院首，張朝宗張大人。” 院首？ 那二人分明是有事隱瞞，但如果隻是談論顧景鴻的傷勢，背著她說，未免太過多疑。 電光火石間，裴妝猛然出了一身汗。 難道，顧景鴻所圖謀的，便與那張太醫有關？ 裴妝在心裏搓了搓小手手，不打算走了。 等安公公出去，她就悄咪咪的踮著腳走了回去，趴在門縫上，沉下心去聽裏麵的動靜。 “所幸皇上自幼習武，皮外傷不足為懼。” 張朝宗探著顧景鴻的脈相，皺眉，“隻是……猝然受傷，微臣擔心會誘毒複發。” 複發！ 中毒？ 九五之尊，一呼百應，仆從成群，萬人愛戴，又怎麽會中毒？ 裴妝懵得渾身僵硬。 顧景鴻眼神一厲，收回手。 張朝宗急了，“以防萬一，還是再取敏妃娘娘的一碗血，先壓製毒性吧。” 顧景鴻垂眸，拇指上的扳指被緩緩轉了幾遍，才沉聲道：“如今朕身子無礙，此時尚且不必，況且若是取血過於頻繁，她有所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