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後來，時間就像是倒過來的沙漏，一分一秒。一時一刻。對於顧憶深和沈墨初來說。都彌足珍貴。 昔日那個豪取強奪的沈氏總裁再也沒有采取任何手段。 他放下了所有從骨子裏透著的冷傲，卸下了所有偽裝，一直留在醫院。背負著千千萬萬的愧疚，心中壓抑著一股股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愛意。躲在顧憶深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守護著她，陪伴著她。 深夜冷清的病房。他會在顧憶深吃下鎮定藥熟睡後，緊緊將她摟在懷裏入睡。而又在每一個清晨，天剛剛微亮，在顧憶深還未醒來時，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後離開。 他會在白天親自學習熬製清淡的骨頭湯和稀飯，轉交給江諾。讓他喂給咽不下食物，絲毫沒有一點食欲的顧憶深吃。哪怕顧憶深隻吃的下一點點。 他會跟在顧憶深的身後，看著她吃藥打針。看著她痛苦難受，然後自己的心裏無奈的痛苦比顧憶深受到的痛苦還要更痛。無可奈何的痛，絲毫沒有辦法的痛。 他看著顧憶深一點一點變得更瘦。 他看著顧憶深總是吃完飯後，一口一口含著鮮血全都吐出。 他看著醫生每次檢查顧憶深的身體後。總是皺眉搖頭。 …… 僻靜的夜，隔著窗戶。聽得到外麵的海浪聲。 顧憶深已經吃了鎮定藥睡死過去，沈墨初坐在床眼睛緊緊的看著她，一眼都不舍得挪開。 雖然蒼白消瘦，但是，五官依舊精湛漂亮，顧憶深永遠是個幹淨讓人看著很舒服的樣子。 沈墨初輕輕的撫摸著顧憶深已經落光頭發的腦袋，語中滿是疼惜：“連睡著了表情都是痛苦的，憶深，你現在身體裏該有多麽疼啊？” 說完，眼淚就流了出來，一滴一滴。 癌症是多麽痛苦的事情，一顆顆癌細胞像是帶著刀的小兵，沿著身子裏的每一個肌肉組織侵襲著原本健康的身體，它們的目的就是逐漸讓人變得脆弱，變得無力，變得痛苦，最後死亡。 就這麽一整夜，沈墨初坐在床邊看著顧憶深一整夜，天微微變亮，海岸線爬起來一絲陽光。 沈墨初伸著顫抖的手心疼的撫摸著顧憶深的臉，輕輕的在她額頭上一吻：“憶深，我回去給你做早餐，還睡一會再醒來，一定要等我！” 說完便輕聲的離開。 回到房子，沈墨初手裏端著一壺剛燒好的水，準備為顧憶深熬粥，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沈墨初看著手機屏幕接起電話，莫名的心慌：“江諾，什麽事？” “你來吧，見她最後一眼。” 如果絕望能用文字描寫出來，那一定是最後一眼這幾個字。 一壺滾燙的開水從手裏滑落，直接全都灑在了沈墨初的腳上，他卻絲毫沒有感覺似的，木訥的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怔住幾秒晃過神來，僵硬的身子終於邁開步子，瘋狂的朝著醫院跑去。 醫院就在房子的對麵，距離卻在此刻變得好遠好遠，以至於，沈墨初覺得自己跑了很久，卻還沒有到。 沈墨初一邊跑著，口中一邊拚命的低喃著：“等等我，求求你，憶深，你一定要等等我！” 眼淚早已經模糊了雙眼，沈墨初挪著被燙傷已經冒出水泡的腳，一步一顛簸的朝著人行道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