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3)
我身邊坐的本來是秘書姐,見老板來了,奸笑著讓座。我往旁邊挪了挪,手裏捧著的茶涼了,一口喝下去,探身子又倒了一杯。最早最早的時候,我要喝水,程遠風就巴巴給我倒好,要吃蘋果,他巴巴給我削皮,我無心地了句想吃三鮮餡餃子,他自己買肉剁餡對著網上的教程忙活一下午。後來就越來越大爺,成了我給他倒水,我要是不給他弄,他就能活活餓死渴死。到現在,坐在我身邊,別管我是喝水還是尿尿,人家眼睛就隻顧著盯宋曉。
於是宋曉把一首情歌唱得百轉千回深情脈脈,就差沒當眾表白。
我繼續捧杯子發呆,實際自己也不知道想些什麽,隻聽見宋曉一首一首地唱。身邊人有時候跟著鼓掌,腳尖一直打著拍子,很是自得。
有那麽一瞬間,我很詫異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現在是恍然大悟。
眾目睽睽之下悄然約會,緊張刺激又浪漫。
還是年輕人會玩。
宋曉唱了幾首,把話筒交出去,叫著自己再唱下去嗓子就要啞了。我惡毒地詛咒他明就啞了才好,就聽秘書姐把話筒舉到程遠風麵前:“老板,幫你跟秦經理點了首。”
程遠風一愣,滿臉笑意地接過來,問:“什麽歌?”
“《知心愛人》。”大家一起心照不宣地笑。
“好歌啊。”程遠風笑著把胳膊搭我肩膀上,“衝這首歌都得扣了你們這個月獎金。”
“老板不要!”一片哀嚎。
程遠風笑得爽朗,低下頭,湊近我耳邊:“你會唱吧,韻?”
我瞥了他一眼,滿肚子惡毒的詛咒醞釀,反複勸告自己淡定。張張嘴,剛打算話,卻猛烈地咳起來。
就好像胸腔裏的氣流摩肩接踵往外衝鋒,所有的血液都往頭頂聚集。劇咳間也顧不得手裏的茶杯,隻能捂住嘴。好像有誰在身後拍我的背,越拍我越難受,胃液一股腦湧上來,我強忍住那種想嘔吐的感覺。咳嗽稍微停了些就躲開那人的手往衛生間跑,七拐八拐的走廊好像通往鬼門關,每邁出一步都是煎熬。
一腳踏進衛生間,還沒來得及插上門鎖,就已經吐得昏黑地。我跪在馬桶邊,把今晚吃過的東西都吐完了,就開始吐酸水,酸水都沒了,就是紅彤彤的血。聽見身後門響,頭也沒回,胳膊往後一伸,順手插上門栓,繼續吐。吐得涕泗橫流,到最後,也不知道是血流的多還是眼淚流的多,馬桶裏全是紅彤彤的一片。
我從來不知道我有這麽多血。
吐過了,胃裏開始瘋了一樣的疼,就好像有人拿一把電鑽,這裏鑽夠了那裏補一下。我蜷成一團坐在隔間裏,就聽見有人在外麵瘋狂砸門。
“韻!開門!”
我沒理會。
他還是砸門,一下比一下猛,照這架勢,不把門砸爛把我拽出來不罷休。我扶著牆,勉強站起來,按下衝水按鈕。血混著水,漸漸由濃稠變得稀釋,最終消失不見。那一刻,我想,有一,也許我也會這樣。
我已經沒有親人了,如果這樣死去,不會有人記得,不會有人懷念,每年清明,墳頭長滿雜草,都未必會有人去看一眼。
所以我怎麽能甘心,我快死了,而他們倆卻如膠似漆,幸福美滿。
那些幸福本來都該是我的,我的付出和犧牲,不是為了最後得到一紙死亡判決書。
我要讓他們有生之年,回憶起我,就是銘心刻骨,不堪回首。
打開門,程遠風堵在門前,抓著我肩膀仿佛想捏我個粉碎性骨折:“韻,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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