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鄭九疇膨脹了(1/5)
胡博士吹胡子瞪眼：“尚大海,?宋淩霄，你們兩個到這來幹嘛？”
??尚大海咽了口唾沫，弱弱地：“我的書……”
??胡博士抽出戒尺,?跳起來就要打尚大海,?尚大海抱著頭大聲嚷嚷：“剛才還罵我看亂七八糟的書，博士您不也看得很歡嗎？博士您不覺得這樣太過分了嗎！”
??胡博士一躍而起，宋淩霄仿佛見到了陳燧□□時的英姿,?眼看尚大海就要被就地正法,?戴著烏黑帽的精明老學究忽然出手，截住胡博士的去勢,?將他按回椅子裏。
??老學究站起身來，衝兩人點了點頭,?尚大海本來都等著挨打了,?突然被救,?不由得向老學究投去感激的目光，老學究的目標卻不在尚大海,?而是——
??“你就是宋淩霄？”老學究審視著麵前清秀靈透的少年，“我是周長,?幸會。”
??宋淩霄一個激靈，他想過一萬種可能，自己會在什麽情況與這位江南教輔界扛把子相見，卻沒想過會在這麽一種情況下……他偷瞟一眼胡博士桌案上攤著的《金樽雪》，完犢子，被抓個正著，這回可怎麽收場？
??“有幾分聰明。”周長評價道。
??宋淩霄遲疑，他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反正他們文化人話都特別繞，咱不懂,?咱也不敢問。
??周長回轉身，對情緒激動的胡博士安撫了兩句，接著自己有事，下次再約。
??周長走後，隔間內就剩下胡博士和宋淩霄、尚大海三人。
??一時間，誰都沒有話。
??在宋淩霄的明示暗示下，尚大海閉口不言，沒有再主動去激惹胡博士。
??胡博士的表情則陰晴不定，他坐在椅子上，手邊放著《金樽雪》，他的目光低垂，停留在《金樽雪》封底上“淩霄書坊”的標記上。
??良久，胡博士道：“放學來拿書，現在滾吧。”
??尚大海驚喜萬分，抬起頭去看胡博士，正要什麽，被宋淩霄一拽，把要的話給吞了下去，乖乖跟著宋淩霄出來明遠樓前的廣場。
??“宋淩霄，謝謝你。”尚大海撓了撓頭，憨憨地道。
??他直到此刻仍然不敢相信，胡博士竟然答應把書還給他了，而且也沒有讓他叫家長的意思。
??簡直是死裏逃生。
??而其中最大的功臣，莫過於這位宋同學，如果不是宋淩霄給他打氣、陪他一起來討書，或許他今晚上就要挨罰了。
??“沒事，我也沒幫上什麽忙，”宋淩霄兀自心神不寧，“可能胡博士心情好吧。”
??胡博士方才跳起來打人的態度，完全不上是心情好。
??“不，不是胡博士心情好，”尚大海篤定地，“是他發現了，《金樽雪》是一本嚴肅的書。”
??嚴肅！
??但凡尚大海用“精彩”“引人入勝”“懸念叢生”等詞匯來形容《金樽雪》，宋淩霄也能接受，可是——嚴肅！
??“用嚴肅的態度寫成的書，就是好書，我爹的。”尚大海道，“《山海經》《博物誌》，也是如此，從創作態度上來講，和四書五經沒什麽不同，隻不過成書形式不同。”
??“……”宋淩霄很想，你爹不愧是外交官，觀念非常前衛，不過，《金樽雪》比起你的那些書，還差著幾百個《玉嬌梨》。
??“你不相信嗎？那我就給你，這《金樽雪》好在哪裏。”尚大海仿佛剛粉上一本書的狂熱讀者，抓住一個人就想賣安利，胸中有無數討論情節的衝動，無處發泄，宋淩霄正好在他旁邊，就被他抓來當做傾訴工具人。
??宋淩霄聽了一中午瘋狂彩虹屁，隻是每隔一陣點頭稱是，尚大海卻覺得他並不是隨便附和的，他有認真在聽，而且每次點頭的地方都特別切中要害，正是尚大海自己發表獨到見解的地方，經過一中午的單方麵傾訴，尚大海已經將宋淩霄引為知交好友。
??下午開課，是助教來講會試流程，尚大海迫不得已與宋淩霄分開，一堂課都聽得魂不守舍，恨不能立刻飛到宋淩霄身邊，繼續跟他嗶嗶這麽多年間他藏在心裏無人可訴的見解——對雜書的見解。
??尚大海展開紙，提起毛筆，在紙上寫下一幅筆勢怪異的字：
??悲莫悲兮生別離。
??樂莫樂兮新相知。
??寫完，他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如果給宋淩霄看的話，會不會太直白了，會不會嚇到他？算了算了，還是稍微收斂一點。
??尚大海煩躁地把紙團成一團，扔進書簍。
??下午放學時，尚大海飛快地收拾東西，趕上和宋淩霄一起出學堂。
??“宋淩霄！”尚大海興奮地叫道，“和我一起去明遠樓嗎？”
??宋淩霄回過頭：“走唄！”
??尚大海一陣歡欣雀躍，立刻衝過去，和宋淩霄並排走著，兩人一路，一路笑，來到明遠樓，去胡博士那取回了《金樽雪》。
??尚大海猶豫了一下，似乎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宋淩霄，這本書先借給你看吧。”
??宋淩霄詫異，他有些驚訝地抬頭看向尚大海。
??隻見尚大海寬厚的麵龐上露出一個堅定的表情：“你先看吧。”
??“啊……”宋淩霄知道尚大海是非常想看結局的，他還沒看完，竟然願意借給自己，似乎，再瞞下去不大好了……
??“走，我跟你個秘密，你不要告訴其他人。”宋淩霄低聲道。
??兩人從國子監出來，拐進一條巷，宋淩霄對尚大海坦誠了製作這本《金樽雪》的書坊，就是他開的，《金樽雪》的故事，他早就已經看過了。
??尚大海瞪圓了眼睛，倒吸一口涼氣，指著宋淩霄：“你、你就是淩霄書坊的主人，宋淩霄！”
??對，當時起名的時候圖省事，把劇透都寫在臉上了。
??尚大海似乎非常震驚，看著宋淩霄的眼神，已經從初逢知己的狂喜，變成了近距離接觸偶像的情怯。
??接著，他問了三個問題，讓宋淩霄有些為難。
??第一個問題，他能不能和蘭之洛麵對麵地見一次，哪怕不話，光是看一眼。
??第二個問題，他自己也寫了一本書，能不能在淩霄書坊出版。
??第三個問題，他能不能和宋淩霄拜把子。
??雖然早就預料到了有可能會遇到這種情況，但是看著尚大海憨憨的臉上真摯的表情，宋淩霄就不忍心一直瞞下去，可是——他們才剛開始交流半啊！半時間腦袋一熱就拜把子，萬一等熱度過去了，豈不是很尷尬。
??宋淩霄是喜歡細水長流的人，不必一上來就承諾這承諾那，隻要在某一遇到過不去坎時，無聲地伸出手去扶一把，這才是他習慣的交往方式。
??看見宋淩霄在猶豫，尚大海忍不住沮喪起來，他果然操之過急了嗎？因為他獨特的喜好，怪異的行為，在任何集體之中都是被邊緣化的一個，就算腆著臉想加入某個團體，也會成為其中被捉弄取樂的對象，現在，他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可以理解他、並且比他還優秀幾十倍的同齡人！他真的不願意錯過。
??“實話跟你，蘭之洛有苦衷，他不能暴露身份，所以我不能給你引薦。”宋淩霄道，他有些苦惱地歪著頭，“還有你想出書，可以，你拿來給我看，但是我提前告訴你，在內容把關這塊，我不會顧念任何人情關係，你懂嗎？如果出一本不符合我們書坊出版計劃的書，對於我們彼此而言都是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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