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秋收（四）

大家看劉娃一句話也沒有說，也就都換了別的話題。 劉娃隻是覺得自己的遭遇誰也幫不了自己，那些人現在嘴裏再同情自己，可是也不能幫自己。 一轉眼，數十年過去了。 國家變得富強起來，不再像過去那樣連白饅頭都吃不起，更別說是豬肉了。而現在的生活是人們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可是對於底層的人來說，生活的溫飽雖然解決了，可是日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苦。 這些年，劉娃從別人口中的小劉變成了老劉。也沒有變成像李小龍一樣厲害的人。靠著苦力的勞動養活著一家老小。 家裏的東地那幾畝地也都給鄰村的一戶人家種了。爹跟娘的年紀都大了，再也幹不動農活了。 老劉把娘接到城裏一起住。年輕的時候就幹慣農活老了也閑不下來。幫著劉娃照顧著他的孩子。 而劉三木一個人呆在老家，老劉負責著他的生活費，卻很少去看望他。劉三木也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看見自己的孫子。 又到了秋收的季節，年紀大了之後，劉三木反而不喜歡睡覺了。總是一個人拄著拐杖在屋後眺望著。 或者午後的時候坐在牆角曬著太陽，村裏其他的老人告訴劉三木，村頭的那些地都被一個外地人收去種了。 難怪都這個時間了，也不見大家忙起來。村裏人已經少了很多，剩下的都是老人了，連孩子都看不見了。 再也沒有了秋收的場景，沒有收獲時的喜悅。 劉三木望著屋後的那片空地，想要在空地那裏種一些桃樹，等結果子了，帶到城裏給孫子吃。 還想著種一些花，給自己的孫女帶過去。太陽一點一點傾斜，劉三木坐在樹墩上，看著自己的影子變長變短。 一天又過去了，曾經劉三木曾站在屋後等著劉娃。年紀越大，之前的事情就記得越清楚。 劉三木想到那次劉娃頂撞著自己，懊惱著當時實在沒有必要跟小孩置氣。 那麽多的遺憾一下子出現在了劉三木的夢裏。 夢裏劉娃還隻是七八歲的樣子，劉娃拉著劉三木的被子。聲音稚嫩極了。喊著，“爹，咱們家東地那裏要割小麥了！你快起來吧！” 然後劉三木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拉著劉娃的小手往外麵走去。 王嬸還在牆角，笑著劉娃臉上的笑容，都開花了。 劉三木問著劉娃，“娃兒，今年等莊稼賣了，你想要什麽呀？是吃餃子還是要衣服啊？” 小手被爹攥在手裏的劉娃依舊蹦躂著，“爹，我想上學！” “哈哈，好，也到該上學的年紀了。咱們劉家以後就要出一個文化人了。” 站在地頭的劉三木的妻子數落著劉三木，“死老頭子，你說你怎麽來那麽晚？就不知道快點？” 兩口子在地頭忙活著，把小麥都鋪在了屋後麵，劉娃從屋裏端出來一碗水。 先遞給了爹，後遞給了娘。 “娃兒，白疼你了是不是，怎麽不先給娘喝？” 劉娃開心地說著，“爹答應了，賣了莊稼就讓我上學！” 最後劉三木懷裏摟著孫子，劉娃在旁邊陪著聊天。劉娃他娘正在廚房做著晚飯。 這麽溫馨的場景，劉三木每次都能在夢裏笑醒。 可是醒來之後，隻有自己一個人。慢慢熬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