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吟容成鳳衣

臨別一曲(2/3)

    當我在竹葉的清香中醒來,身邊的床榻空空蕩蕩,青籬餘溫猶在,再看床頭,放著一盞才泡好的茶。

    竹葉茶。

    茶盞中的竹葉根根青嫩,茶水碧綠,嫋嫋的煙霧將獨有的香氣送入我的肺腑中,沁人心脾。

    我捧著茶,慢慢飲下一口,淺澀過後,舌尖流轉著淡甜的味道。

    今日是我與青籬約定離別的日子,我刻意地讓他先起了身,聽到了他在泉水邊洗漱的聲音,聽到了他烹煮茶的聲音,始終未曾睜眼。

    或許是覺得道一句後會無期太客套,我與他之間不需要什麽話語,該走的時候走,不想送就不送。

    我與他之間,從來都是他為主導,讓他先走,也是我的習慣吧。

    都說分別之時,誰的目光牽連更長,停留更久,就是更不舍的那個人。我與青籬之間,不需相送,也無謂不舍。

    竹林幽靜,除了泉水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響。青籬他,應該走了吧?

    茶水飲盡,我放下杯子。

    耳邊,忽傳來蒼涼幽深的曲聲,高遠綿綿,回蕩在竹林間,徘徊在泉水側,低婉的曲調吹柔了這寂靜的山林,一時間鳥兒的歡鳴不在,整片竹林都籠罩在輕愁中。

    推開窗,泉邊的石上,他白衣渺渺,長立水側;衣帶當風,恍若離去。

    他還未離去嗎?

    心頭先是一喜,又是一歎。

    我不知喜從何來,卻知這歎。

    不欲與君長訣,不若待君先離,從此江湖兩別,不複相見期。他未走,終還是要道一句無期嗎?

    青籬氣質超然,我也曾猜測他出身良好,琴棋書畫俱佳,奈何從未親眼見過,今日得聞一曲,也算我沒猜錯了。

    這是什麽樂器,聽在耳內,心胸鬱結,寧靜中繚繞著淡淡的感傷,卻又與青籬身上獨有的高貴和神聖那麽融合。

    我獨坐靜聞,他目光遠望,淡漠蕭瑟。

    一曲畢,我拿起劍走出屋子,走向泉邊。

    他手中的樂器又湊上了唇邊,一曲起,我停下腳步,停在他麵前兩步遠的地方。

    他垂落眼眸,不看我,隻有平靜深沉之音縈繞。

    為我送行嗎?

    我踏著他的曲聲,一步步朝著林外行去,背心處依稀感覺到了兩道目光,從我舉步的那刻起,就沒有離開。

    身邊竹葉落下,一片片,隨著那曲聲飛舞著,我與他的過往,也在曲聲中飛舞。

    年少清高的他,稚子將死的我。

    遠山孤傲的他,堅韌追逐的我。

    冰寒徹骨的他,伴隨左右的我。

    傷弱無力的他,固守在側的我。

    泉水送別的他,舉步前行的我。

    也曾刀光劍影,也曾並駕齊驅,也曾冷眼相對,也曾同榻並枕,最終不過是轉身背影。

    我的腳步已出了竹林,那曲聲依舊未停,我站在林外,聽了一曲,想著這一曲之後,該無聲了。

    還是習慣讓他先行,待曲無聲後,再走吧。

    就在曲聲落後,我稍待了會,不再聽到曲子聲,這一次青籬應是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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