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兄弟(1/5)

    大雨媽搬進我們大院來時，大雨十二歲，比我大不到一歲，但因為他學習差，留級過一年，在邱老師的學校裏上六年級，我在中學裏讀初一了。但是，放學之後，都是皮小子，吃涼不管酸，大人們的事情，誰鬧得清楚？我們常常在大院裏瘋跑，很快就熟起來，還是能玩在一起的。

    和他在一起玩了好長時間，我竟然沒有注意，他是六指，他的左手小拇指邊多長出一根手指。是有一次放學回家的路上，看見大雨身後跟著一幫小孩子，衝著他大喊大叫：大雨大雨是六指，他比別人多一指！多一指，多一指，他比別人多吃屎！

    我看見大雨不理他們，隻是使勁兒往大院跑，想甩開他們。我轟走那幫撂著腳叫喊的小崽子，追上大雨。大雨感激地望了望我，沒說什麽，我也沒說什麽，兩人一路無語回到大院。我偷偷地看看他的手指，他悄悄地把手揣進兜裏。

    我發現大雨是個溫和的人，除了和我們一起玩的時候顯示出男孩子應有的瘋的一麵，一般的時候，不多言多語，多少顯得有些憂鬱，並非我最初對他想象的那樣的吃涼不管酸，他和他那種年齡的孩子不一樣。

    這一點，隨他媽，他媽也是個不多言多語的人，倒是非常的勤快，腳不拾閑，進了邱老師的家門，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條，幹幹淨淨。一般的時候，她就像個紮嘴的葫蘆，常常看見她坐在燈底下做活兒，不是給邱老師縫衣裳，就是給大雨做鞋子。邱老師對大雨不錯，坐在一旁的桌子邊，給大雨輔導功課。據說，邱老師就是喜歡大雨他媽這種性格，邱老師不喜歡咋咋呼呼的人，踏實過日子最好。而且，邱老師有些怪，除了不要那種快嘴碎嘴的女人，他也不想找一個有多好的工作或者和他自己一樣有文化的人，他覺得找這樣的人，和自己不合適，大雨他媽過日子踏實，又沒有什麽文化，這樣兩點，都符合邱老師後來找老伴兒的條件。

    好長一段時間，大院裏的街坊們都不清楚邱老師找老伴兒說的這種合適與不合適的真正原因。一直到四年過後，大雨初中畢業了，考上了一所住校的中專技校，住進郊區的學校，邱老師才讓大雨媽陪著他回到了隆化山裏的老家。那時候，邱老師病得挺厲害的了，有一兩年的時間，一直臥病在床，躺在家裏，全都靠大雨媽伺候。那時候，邱老師雖說學校有醫保，也還有工資，但吃藥打針的，開銷加大，大雨媽沒敢辭了學校的活兒，一直都是學校家裏兩頭跑著。大雨住校了，邱老師才讓大雨媽陪著他回老家，說是不願意死在這裏，死也得死在老家，得落葉歸根。大家才知道，其實，邱老師早就知道自己身子有病了，才找大雨媽這麽個老伴兒，他知道隻有這樣的老伴兒，才會任勞任怨陪伴著他走回老家和死亡。

    大雨媽搬進我們大院來時，大雨十二歲，比我大不到一歲，但因為他學習差，留級過一年，在邱老師的學校裏上六年級，我在中學裏讀初一了。但是，放學之後，都是皮小子，吃涼不管酸，大人們的事情，誰鬧得清楚？我們常常在大院裏瘋跑，很快就熟起來，還是能玩在一起的。

    和他在一起玩了好長時間，我竟然沒有注意，他是六指，他的左手小拇指邊多長出一根手指。是有一次放學回家的路上，看見大雨身後跟著一幫小孩子，衝著他大喊大叫：大雨大雨是六指，他比別人多一指！多一指，多一指，他比別人多吃屎！

    我看見大雨不理他們，隻是使勁兒往大院跑，想甩開他們。我轟走那幫撂著腳叫喊的小崽子，追上大雨。大雨感激地望了望我，沒說什麽，我也沒說什麽，兩人一路無語回到大院。我偷偷地看看他的手指，他悄悄地把手揣進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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