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老院

無花果(1/2)

    要說小時候真的是饞,沒有吃過的無花果,到底是什麽味道呢?還真的誘惑著我。神不知,鬼不覺,我跟著九子溜到景家屋前。窗子裏的燈光幽暗,廊簷下更是黑乎乎一片,偷偷摘下幾顆無花果,真的是誰也發覺不了。可是,我和九子貓著腰在廊簷下轉了一圈,也沒有看見那盆無花果。我心裏想,肯定是昨天九子沒少偷摘,讓景家老兩口發現了,把無花果搬進屋裏了。

    果然,九子趴在門口,伸手招呼我,我走過去一看,無花果真的搬進屋裏,正在景家客廳的地上。九子輕輕地對我說了句:門沒鎖,你給我看著點兒,我溜進去,給你摘兩個無花果就出來。說完,他把門推開一條縫兒,像狸貓一樣鑽了進去,不知道碰到什麽東西了,就聽“嘩啦”一聲,驚動了景家老兩口,從裏屋走到客廳,拉亮了電燈。我和九子,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灰溜溜地暴露在景家老兩口驚訝的目光之下。那天晚上,我和九子的屁股都各自挨了家長的一頓鞋底子。

    在以後好幾年的時間裏,盡管景家的那盆無花果越長越高,高得都換了好幾次大一點兒的花盆,我卻幾乎都忘記了無花果。倒不是因為挨了我爸的那一頓鞋底子,讓我長了教訓和誌氣,而是畢竟我長大了,不再對花花草草的事情那麽感興趣,覺得那有些小兒科。無花果長它的,我長我自己的,仿佛像兩條平行線,誰也不挨著誰。

    一直到“文化大革命”爆發之後,秋天,我到南方大串聯回來,九子來我家找到我,遞給我幾個乒乓球一樣大小的圓嘟嘟的青中帶紫的果子,對我說:知道這是什麽嗎?

    我認出來了,是無花果,問他:哪兒弄來的?

    他得意地說:甭問哪兒弄來的,是特意給你留的,嚐嚐吧!

    我一口氣吃了兩口,軟綿綿的,裏麵是有籽兒,但特別的小,哪裏像他說的那麽香,還特別有嚼勁兒?那時,我才知道,其實,九子和我一樣,小時候也沒吃過無花果,一直到這時候才第一次吃這玩意兒。

    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去南方大串聯的時候,商家老太太帶著一幫紅衛兵闖進我們大院,抄了景家的家。九子跟著一幫紅衛兵屁股後麵渾水摸魚。真的有些匪夷所思,他去景家,不是為了抄家,而是為了吃人家的無花果。紅衛兵沒有在景家抄出什麽變天賬或那時被稱之為封資修的古董之類的東西,沒有戰果,一氣之下,把景家廊簷裏那些花花草草連同無花果都扔到院子裏,說這是資產階級的閑情逸致。花盆立刻被摔碎,已經長得很高的無花果的果子和枝葉零落一地,九子趁機揣了一口袋的無花果。

    那天半夜裏,我鬧肚子,上吐下瀉,沒有辦法,我爸把我送到醫院看急診。大夫問我白天吃什麽東西了?我說沒吃什麽呀!再一想,是吃了無花果。

    要說小時候真的是饞,沒有吃過的無花果,到底是什麽味道呢?還真的誘惑著我。神不知,鬼不覺,我跟著九子溜到景家屋前。窗子裏的燈光幽暗,廊簷下更是黑乎乎一片,偷偷摘下幾顆無花果,真的是誰也發覺不了。可是,我和九子貓著腰在廊簷下轉了一圈,也沒有看見那盆無花果。我心裏想,肯定是昨天九子沒少偷摘,讓景家老兩口發現了,把無花果搬進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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