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

第26節(1/3)

    腳石。

    但李天陽心裏清楚,這其實隻是一個說得出的理由,說不出口的,也許有很多因素在起作用,比如,他經營這個小公司所承擔的,沒法跟別人吐的壓力;比如,他對王錚這種娘們兮兮的舉止打心底看不慣;比如,他對王錚愛自己這點有恃無恐;再比如,他討厭送湯送水這種電視劇中出現的媚俗化情節,他認為王錚通過送湯的行為同時,把自己也媚俗化了。

    這麽多的因素同時冒出來,自然就沒有餘地替王錚考慮:那個孩子得費多大的功夫才做好這個湯,他得鼓起多大的勇氣才送到自己跟前來,他得有多大的期待才說服自己走到他的工作環境中,他在這個行為本身裏頭藏著的確鑿無疑的愛,他不懂那麽多複雜的東西,他隻知道想對自己好,這是他想的到的,有限對自己好的方式。

    這個小傻瓜。

    李天陽酸澀地閉上眼想,怪不得至此之後,他再也不來自己工作的地方,連見自己的朋友都不想,他隻願意呆在房子裏,做他能做的事。

    就如蝸牛一樣,受過一次傷後,隻會更緊地縮回自己的窩中,再也不敢探頭出來。

    可最終,就連那個窩,也呆不了。

    李天陽心裏一陣陣跟針刺地疼,他想,自己完全沒資格責怪王錚內向不會跟自己的朋友打成一片,其實,是他在王錚羞怯努力的時候打消了他的念頭,他本該用更大的耐性來鼓勵王錚的嚐試,但他沒有,他沒想到,他從沒有,替王錚想過。

    李天陽原本想推開車門上前去叫住王錚的步伐,忽然就沒法邁了。

    一輩子都沒替他想過,這個時候,或許該替他想想了,重要的朋友得了絕症,他每天拎著湯來強顏歡笑,未必好受吧?這時候自己不管不顧地湊上去,應該隻能讓王錚更加煩惱吧?

    就在李天陽坐車裏抽煙的時候,王錚正坐在急救室外等著。

    於萱因為並發症送進去搶救,就算她這一次挺過去了,誰也不知道下一回她能不能順利捱過。

    偏偏這個時候,徐文耀卻因為公事,暫時不在G市,於參謀長他又聯係不上,也不知道怎麽聯係,他一個人等在搶救室外麵,惶惶然地想,如果這時候醫生走出來,告訴他於萱治不了了,他該怎麽辦?周圍沒有一個可以與之承擔噩耗的朋友,連熟人也沒有,噩耗將因為他獨自承受而變得格外沉重,他首先要打電話給誰說這件事?他說得出口麽?

    巨大的惶恐令他隻想逃避,王錚站了起來走了幾圈,一拳砸向牆壁,借著,他靠著自己的胳膊緩緩呼吸,想讓自己冷靜點。

    然後,他逼著自己走去走廊盡頭的飲水房,取了一次性杯子,倒了杯熱水,一口口地咽下。

    喝完後他的心安定許多,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徐文耀,告訴他現在於萱的情況,請他通知於萱的家屬,這個時候,也許該把父女之間的問題放一放,人要是沒了,對誰都是無可彌補的遺憾。

    最後,他聽見徐文耀在電話那端溫柔地撫慰說:“對不起小錚,我現在立即趕回來,最遲明天我就到了,你先撐過今天晚上,明天我就回來了。”

    “我沒事,徐哥,你也不用太擔心,”他喉嚨有些哽咽,深吸一口氣,努力清晰地說,“於萱她,這家夥命硬著呢……”

    “我知道。”徐文耀沉默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說,“萬一要是,你也不要太難過,那畢竟是我們早就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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