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250、守戰(1/5)

    醜時三刻,陰雲蔽月。

    騎兵在整頓以後撤下前隊,換上第一次衝鋒的精銳。他們舉起的火把忽然熄滅,響了整夜的筒形鼓也停下了,端州城外頓時陷入了一片昏暗。沒有了火把照明,牆頭的弓箭手就看不清濠溝對麵。探哨爬上僅存的望樓,壯著膽子踩著欄杆,探頸在高空巡視。

    “看不清,”探哨鬢邊的汗直淌,他對牆頭打著手勢,“太暗了!”

    單梢炮和投石機的猛攻也停止了,除了分散的馬蹄聲,城內再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守備軍在這難得的安靜裏放輕了腳步,像是生怕驚動什麽,他們在各自的位置站起來,對即將襲來的暴風雨有些預感。

    通道內的守備軍開始向外撤,他們拖著清理出來的屍體,給錦衣騎讓出道路。清水潑在青石板上,澆過馬蹄,衝散了濃重的血腥味。

    騎兵的橫隊動了,他們要經過架穩的通行板,在城門前形成牆壁。他們在屢次試探裏摸清了錦衣騎的路子,對於鋼針,要結成厚實的磚頭拍爛它!

    牆頭上的守備軍不敢擦汗,他們喉結滾動,聽著馬蹄聲,在心裏齊聲倒數。

    騎兵奔向濠溝。

    騎兵的馬蹄踏上了通行板,那轟隆的聲音頓時響徹濠溝。

    就是現在!

    守備軍揮旗,啞聲大喊:“推——!”

    牆頭的重石沿著木製通道翻滾起來,“咕嚕”地轉過短的地方,磕著邊緣飛躍而出,雨點般地砸在濠溝上。隱於昏暗的騎兵們擋不住上方的突襲,被重石砸得人仰馬翻,通行板立刻斷了大半,數不清的騎兵跌進了濠溝裏。

    城門已然大開,以沈澤川為中鋒,喬涯和費盛為兩翼,三隊齊突。騎兵潰散的陣型空隙無數,錦衣騎見縫襲擊,就從濠溝開始,把騎兵的衝鋒隊伍撕成了碎片。

    牆頭的推石手換下,替上來的是弓箭手。熱油澆在箭頭,裹著破絮,在點燃的同時飛射而下。騎兵沒有步兵的頭車掩護,也沒有鎧甲護身,火箭擦過衣物就能燃燒,整條濠溝頓時亮了起來。

    費盛的右翼已經踩著邊沙的通行板衝到了濠溝對麵,他在疾風裏伏著半身,抽打著馬鞭飆向前方,在經過尹昌的位置時猛地滑身,用單臂拔出老頭的刀。他一握住尹昌的刀柄,就偏頭在肩臂上使勁蹭著臉頰,把刀翻插進自己背部空出的刀鞘裏。

    費盛在風裏勒偏馬頭,朝著東南方向的狼煙台繼續疾馳。

    騎兵覺察到有支輕騎正在昏暗裏突圍,他們調動的騎兵還沒有堵住豁口,就被同樣越過濠溝的沈澤川給扼住咽喉強拖了過去。錦衣騎的中鋒和左翼都是來做掩護的,背對燃燒的濠溝,在箭雨裏奮力廝殺。

    衝散的騎兵迅速重整,然而錦衣騎的速度也很快,大家在坐騎上相互沒有優勢,比的就是誰的刀更快。

    喬涯被血水濺得幾乎看不出原貌,他用衣袖擦刀,吹著口哨,跟著沈澤川。

    “府君,”喬涯擦完刀,“我這把刀還好使嗎?”

    沈澤川在火星爆濺的黑夜裏:“跟仰山雪一樣快。”

    喬涯爛掉的衣袖露出手臂,他連臂縛都沒有戴,就像是無鞘的刀。他忽然偏過身,不知真假,:“別跟元琢這麽講,誤會大了,我不快。”

    “那我真是,”沈澤川反握的仰山雪猛地斜架而起,替喬涯擋住後邊的彎刀,在刀鋒的劃拉聲裏澆了喬涯一臉血,冷靜地,“太替元琢高興了。”

    背後的錦衣騎歸位,沈澤川不再話,他拖著仰山雪,掉過馬頭,麵朝騎兵單梢炮的方向顛著馬蹄,跑了起來。

    騎兵傳遞的軍情的漢子疾馳在隊伍裏,揮動著旗,指著單梢炮,道:“撤炮!”

    但是錦衣騎太快了,守在單梢炮側旁的蠍子迎著沈澤川掄起鐵錘。沈澤川正握回仰山雪,在快要跟蠍子交鋒的時候忽然滾身下馬,風踏霜衣立刻仰蹄繞開。蠍子想要掄斷風踏霜衣雙膝的意圖落空,在轉動身體時用邊沙話罵著:“狡詐的——”

    沈澤川蹬著地麵躍撲上去,蠍子高大雄壯,沈澤川攀著他的肩背,靠單手猛地卡歪了蠍子的頭部,讓他的脖頸暴露而出,仰山雪貼著那截皮肉,割了過去。

    右手乏力,這一下竟然失手了,沒有割斷蠍子的咽喉。

    蠍子頸間噴血,揮舞的鐵錘還沒有停下,他發出不像人的粗喘,用空出的手向後扯住了沈澤川。

    沈澤川眉骨上的血珠下淌,他抵著重力,那已經劃過去的刀刃再度劃了回去,就像在宰牛羊一般,用拉鋸的力道徹底割爛了對方的喉嚨。

    這份不死不休讓背後的錦衣騎都頭皮發麻。

    蠍子轟然倒地,鐵錘跟沈澤川都摔了出去。

    風踏霜衣已經繞了回來,沈澤川爬起身,再度上馬。喬涯用腳尖撩起鐵錘,掂在手中,照著單梢炮的一隻架腳猛力揮下,這隻架腳當即迸裂崩斷,整個單梢炮都向這邊歪了過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加入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