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183、魚水(1/4)

    沈澤川遠行,丁桃和曆熊也不在,紀綱在家中寂寞,每日隻能煮煮茶遛遛鳥。他廚藝好,替沈澤川照顧著姚溫玉,上下打點無不用心,半個月過去,姚溫玉看著氣色好了許多。

    好的時候,喬涯就陪著姚溫玉出來曬太陽,他搜羅了好些舊書,姚溫玉就在院內觀閱。

    姚溫玉行動不便,睡前清洗都是喬涯代勞。但喬涯有一回擦拭時,發現他耳根紅熟,在浴室內從來不正視自己。隻有這個時候,喬涯才能找到春四月裏的璞玉元琢。

    他們其實交談很少。

    姚溫玉除了商談時會開口,平時都是枯坐。他守著一方棋盤,每日都在揣摩,時常捏著書本就是一,早晨看到哪裏,晚上合起來時還是哪裏。他夜裏難眠,雙腿並不是麻木的,它們時刻都在疼痛,隻有喬涯彈琴的時候會好受些。

    姚溫玉睡在這淙淙琴音裏,宛如冥坐在細雨間。

    喬涯酒喝得少了,他把胡茬剃幹淨,枕臂仰身躺在椅子裏,臨窗發呆的時候更多。姚溫玉偶爾端詳著他,發現他這樣襯映著窗外的霜山和薄霧,顯得很安靜,好似忘記了江湖風雨,從涯客變作了月下鬆。

    姚溫玉從不喊他喬涯,喬涯需要接風撣塵的人。他酒醉時嬉笑怒罵,把劍快哉;他酒醒時行單隻影,滿身涼意。他們仿佛是磕碎的玉碰在了一起,相互彌補著,拚湊起了往日風流。

    ***

    “近來樊州安靜了許多,”高仲雄坐在爐邊烤手,“翼王該是已經得知了敦州的消息,這會兒宛如驚弓之鳥。”

    “軍隊返程要經過樊州北邊,挨得那般近,翼王自然要害怕。”周桂嘬著熱茶道。

    “我是想不明白,”高仲雄,“樊州四麵環敵,翼王這麽著急地樹立反旗,倒像是趕著找死。”

    “翼王在樊州自稱‘大胤’,不僅把原先的樊州衙門修葺了,還在其中大肆搜羅美人,要選妃呢。”周桂感慨道,“與其他想要參與逐鹿,不如他隻想及時行樂。”

    翼王起立的時候,沒想到沈澤川會那般快。槐茨茶把他往西北全境發展的可能都堵死了,他硬不過沈澤川,也沒有沈澤川麾下這麽多人才。他最初是因為受不了匪患才揭竿而起,帶的人都是街坊領居。他現在在樊州封的兵馬大帥是個屠戶,文官全是鄉紳耆老。每日上朝時,奏的事情都是誰搶了誰的驢,誰偷了誰家的漢子。

    “依照府君的意思,”高仲雄,“翼王暫時不能倒,我們得讓他活到明年。翼王也知道自己無力抵抗,所以想要尋求雷驚蟄的助力。可如今雷驚蟄已經死了,他孤立無援,嚇都該嚇死了。”

    “翼王終究不是麵鐵盾啊,”周桂,“對戚竹音,得想想別的辦法。元琢怎麽看?”

    姚溫玉回過神,手裏還端著熱茶。他:“我猜想戚竹音遲遲不肯出兵討伐中博,不僅僅是因為陸廣白叛逃。”

    周桂咦了聲,:“難道其中還有緣故?”

    “花戚大婚時,離北世子妃親自前往啟東送禮,為的是接回父親。戚竹音肯冒闃都的雷霆之怒保下陸平煙,除了為私情,恐怕還是給離北一個態度。”姚溫玉指尖回暖,“就眼下的版圖來看,戚竹音如果聽憑闃都指揮,北上討伐掉了中博,那她就必須獨自麵臨雙戰場。收複中博以後,如果闃都強命她攻打離北,那北邊的戰場就會陷入危機。一旦離北鐵騎崩潰,她就會變成東邊的最後防線。她手上的兵馬要全部投入戰場,在啟東的地理優勢不複存在,到時候隻能硬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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