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172、何如(1/3)

    內訌!

    費盛下意識地想道,對麵已經打成一團。雷驚蟄舊傷未愈,此刻難以招架對方的凶猛攻擊,隻能不斷避閃。兩方蠍子交匯在逼仄的隔間,沈澤川看見了彎刀和棱刺。

    費盛蠢蠢欲動,想在今一雪前恥,為屢次失誤的錦衣衛搏回麵子。老有眼,專門安排這一場狗咬狗來祝他一臂之力。他拔出了繡春刀,:“主子,我們就趁此機會拿下雷驚蟄,再把他審個底朝!”

    “急什麽,”沈澤川不疾不徐,“人家在耍猴戲啊。”

    費盛原本不解,但他看雷驚蟄神色緊張,又不像是設計這一場的人。兩方人數相似,打鬥間隻聽“劈啪”聲不絕於耳,琉璃燈、玉脂瓶都摔得稀爛。他觀察入微,發現雷驚蟄已經有了撤退的意圖。

    下邊亂成一鍋粥,但濃煙滾後就再無動靜了。燈籠照樣高挑,懸在大堂中央的巨型琉璃宮盞轉著各色花樣。死掉的侍女侍從都被處理掉了,連地上的血跡都擦得幹幹淨淨。後邊的簾子一挑,新的侍女們就端盤湧入,把那翻倒的桌椅重新扶起來,言笑晏晏地拉回各位行商。

    銅鑼聲陡然砸響,那原先在當鋪見過的夥計一身簇新的袍子,拎著銅鑼登上了堂子內的歌舞台,又砸了幾下,朗聲:“洛山頭目雷驚蟄,敦州蠍海日古,高手逢高手,今夜誰死誰活,諸位爺,下注咯!”

    費盛沒料到如此轉折,即便他在闃都見慣了風雲,當下也震驚地:“這是賭命?”

    五樓間的竹簾登時上挑,露出各間內穩坐的巨賈,吃茶的,搖扇的,抽煙的無不輕鬆。雷驚蟄想要跳窗而逃,卻發現那窗子早被釘死了。

    “早聽聞顏氏公子無利不往,”沈澤川,“不想這刀口上的買賣也能做得風生水起。”

    隔間的屏風“唰”地撤開,撥算盤的聲音飛快,像是疾嘈密雨。對方嘻嘻笑道:“利來利往,親兄弟還得明算賬,要物盡其用嘛!”他著停了手,扒著窗子冒頭過來,把費盛打量了一遍,衝沈澤川眨了隻眼,笑,“錦衣衛不好找,我看這位相貌堂堂身量正好,待會兒能拿去給翠情老媽賠禮道歉。府君,賣我不賣啊?”

    費盛聽他一句話就點破了沈澤川的身份,不禁握緊了刀,橫擋在沈澤川身前。這人比丁桃大個三四歲,一團孩子氣,生得粉雕玉琢,一雙眼跟浸了蜜似的,格外討喜。

    對麵的雷驚蟄也看見了他,勃然大怒,強忍著道:“公子為何誆騙我?為著這幾隻蠍子,寧可得罪格達勒嗎!”

    “格達勒遠在茶石河東邊呢!”顏何如收回腦袋,,“你舅舅欠我白銀五十八萬兩,你欠我白銀三十四萬兩,欠債還錢呀,這不是經地義麽?”

    雷驚蟄掰斷了椅腿,在呼扇的刀光內勉力躲閃。他上回在蕭馳野手裏吃了癟,靠著曆熊才死裏逃生,如今再度落入群圍,不想竟是著了自己人的道!

    顏何如趴在欄杆上,晃著腿看雷驚蟄拚命,衝下邊喊:“龍爭虎鬥難得一見,趕緊掛牌登名,買定離手,賺了翻倍,虧了——嘿,飯後消遣嘛!隻要在敦州,我顏何如就不會讓各位光著屁股出去。”

    雷驚蟄陷入死鬥,他隻帶了三十人,就是因為信了顏何如的邪!雷驚蟄現如今有邊沙騎兵的支援,敦州境內還有四百蠍子坐鎮,隻要顏何如還想在東邊走生意,這點麵子就一定得給。可雷驚蟄怎麽算也沒算到,劫走那批輜重的人是沈澤川。

    堂子裏的鐵籠架起來了,雷驚蟄和另一方的蠍子都死傷過半,他用邊沙遊前來刺殺的男人:“海日古,我們都是格達勒的親兄弟,何必在這裏自相殘殺?今夜你我聯手脫困,明日我就不再追究那批輜重的去向!”

    但是對方一言不發,海藻般的頭發捋向後方,拔出了棱刺就撲向雷驚蟄。

    顏何如倒著酒,:“府君就不好奇我是怎麽知道你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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