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169、敦州(1/3)

    輜重由離北鐵騎看押,讓土匪推運回茨州。沈澤川隻帶了十幾個錦衣衛和一些貨物,喬裝成北上的行商,沒有直接下敦州,而是繞到了樊州通往敦州的官道,由西門進入。

    六耳罩著邊鼓帽,撅著屁股跟在費盛後邊。隻要他眼睛滴溜溜地轉起來,錦衣衛就會把他架在中間,讓他窒息般的無法動彈。他曾經是雷驚蟄的信鴿,消息靈通,最熟悉敦州的動向,由他帶路能免去許多麻煩。但是這老頭雞賊得很,最初為了逃跑,把臉抹得黑不溜秋,混在土匪群裏讓費盛都差點看走了眼。

    沈澤川的藥沒有斷,路上走了五日,咳嗽逐漸沒有了。隻是右手的兩指仍然無法用力,這幾日他連信都寫不了,傳往離北和茨州的消息都由丁桃代筆。

    “咱們進了城,得先跟去一家當鋪補錄貨物。”六耳拽著邊鼓帽,把臉藏起來,再抄著袖筒,歪著脖子,“敦州如今亂得很,隻有在當鋪掛了牌的商隊才能進城住店,各方都謹慎,這事兒是不成文的規矩,誰不懂規矩,誰就肯定有問題。”

    沈澤川折扇搭在膝頭,隱在車內,隻留出個隱約的輪廓,他道:“這當鋪是誰的?”

    “河州顏氏的,”六耳壓低聲音,湊在車簾邊上,“原先雷常鳴還有顏氏資助的時候,這地方就亂得不成樣子。是都歸雷常鳴管,可他到底不是布政使,咱們做土匪的也沒有那麽多胥吏差役,所以對下邊就睜隻眼閉隻眼。但來來往往的行商太多了,誰知道是不是探子?顏公子就給雷常鳴出了個主意,在這裏建立了一個當鋪,掛著‘通明’兩字。隻要是跟洛山土匪做生意的兄弟,進去了自然知道怎麽答話。後來顏氏跟我們鬧掰了,但這當鋪還是留了下來,也算是雷常鳴給顏公子的麵子。”

    沈澤川唇角微動,道:“如此一來,顏氏就掌握了敦州的動向,把雷常鳴來往的每筆生意都記錄在冊,這顏公子可比雷常鳴自己都更清楚這些年的賬吧。”

    “神童嘛,”六耳砸吧了下嘴,“顏何如經手的生意沒有不賺錢的,這人年紀,但是愛財,十分愛財!什麽生意都敢做。”

    “雷常鳴對他有救命之恩,兩個人鬧掰總要有個緣由。”沈澤川想起了邵氏嫡孫的事情,隨口問道。

    六耳怕沈澤川以後卸磨殺驢,路上百般討好。當下又把利害關係想了一遍,把雷常鳴給賣了,:“雷常鳴有個嗜好……近年越發嚴重了。敦、端兩州有耳聞的百姓怕得很,家裏邊的孩子都不敢留,就怕被我們擄去給了雷常鳴。原先雷常鳴瞞著顏氏,不敢提,可是後來他跟樊州那邊的妓院要雛兒,老鴇過來送孩子,在當鋪記的是米麵,被顏氏查了個底清,惹得公子發了好大的脾氣。雷常鳴跟顏何如承諾要改,但這事兒他哪改的過來?加上蔡域在那頭煽風點火,沒多久就真的鬧翻了,顏何如斷了洛山的月供,糧食不再往咱們這邊走。”

    六耳到這裏,麵朝車簾。

    “就是因為這個,我們在洛山餓得受不了,雷驚蟄讓雷常鳴跟茨州要糧,周桂當時沒兵沒勢,給了一次又一次。正好闃都裏頭的皇帝死了,侯爺一反,他們舅侄倆就盤算著用韓靳換取爵位。反正中博沒人管哪,要是真成了,封個什麽王,我們就搖身一變是地方正規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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