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147、小娘(1/3)

    翌日沒亮,沈澤川就起身了。庭院裏微涼,他罩著件粹白寬袍,臨案看了姚溫玉的藥方。

    “這身體是用毒喂壞的,”喬涯扶著茶壺,給沈澤川沏了杯糙茶,“他能保住性命實屬不易。”

    沈澤川端了茶,:“按照薛修卓的行事作風,下的肯定是殺手。”他眉間皺了片刻,“……腿治不好了嗎?”

    喬涯磕著了茶壺,他撥上蓋,:“治不好了。”

    沈澤川茶也吃不下了,把茶盞原樣放回桌麵,道:“身體呢?他如今留在宅子裏,什麽藥都不必吝嗇,大夫什麽給什麽。另外再挑幾個心細的人過去照顧,不可怠慢。”

    喬涯沉默少頃。

    沈澤川便明白姚溫玉的身體也壞了,他們昨晚談話時姚溫玉就在頻頻咳血。他頓了須臾,:“人起了嗎?我去拜見。”

    沈澤川到時,看侍女都候在簷下,噤若寒蟬。他神色如常,掀開竹簾,進去了。屋內沒起燈,無端有種冷清感,裏邊岑寂,隻能隱約瞧見姚溫玉孤零零的背影。

    姚溫玉似有所感,半回首,隔著門簾:“同知請進。”

    沈澤川方才挑簾,俯首進去了。喬涯自覺立在了外間,靠著牆壁,聽廊下的鳥叫。

    “茨州即將入秋,同知最近想的是槐州之事。”姚溫玉穿戴整齊,雖然病得厲害,卻仍然不肯邋遢示人。隻是他腿腳不便,即便極力遮掩,手上磕碰的青紫還是很明顯。

    沈澤川仿佛沒有看見,:“此事確實令人發愁,早去不妥,晚去也不妥,我與周大人商議數日也沒有定論。”

    姚溫玉輕輕頷首,:“槐州的事情有兩難,一是難在江/青山身上,二是難在落霞關關卡。此兩難如不解決,茨茶槐的商路就難以形成。但依我之見,這兩件事情都不難。”

    沈澤川洗耳恭聽。

    姚溫玉看向新窗紗,外邊的鳥叫聒噪。他咳了幾聲,:“薛修卓擔任戶科都給事中時,結交了江\青山,這兩人聯手數年,齊心協力,不僅把厥西虧空的稅銀如數補上了,還把厥西十三城變作了大周糧倉。隻有江\青山坐鎮厥西,才能確保厥西政事清明,不會再出現今年開春時離北軍糧案這樣的大案。換言之,江\青山離不開厥西,薛修卓一定會把他再度調回厥西,讓他繼續做厥西布政使,所以同知擔心的槐州北調不會發生。”

    薛修卓在戶科都給事中的位置上滯留多年,下到地方做了許多實事,對各地的政情可謂是了如指掌,所以他才能與海良宜一起稽查花思謙的賬簿。但同樣地,姚溫玉雖然沒有出仕,卻因為常年遊蕩在外,對各地的政情也有所旁觀。他們倆人身份不同,卻都比常居闃都的孔湫、岑愈等人更加熟知民情。

    “至於落霞關,”姚溫玉收回目光,“離北已經脫離了闃都的掌控,落霞關作為離北鐵騎的前身,在此駐守的守備軍全是離北王蕭方旭的舊部,他們早已與闃都貌合神離。就眼下的局勢來看,中博複興對於離北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落霞關巴不得出手相助,絕不會橫加阻攔。”

    姚溫玉著又咳嗽起來,沈澤川隨手遞了茶給他,他道了謝,繼續:“槐州的事情十拿九穩,成峰先生與餘大人前往就足夠了。我以為同知眼下最緊要的地方不在北邊,而在中博內部。往東的敦、端兩州可以稍後再議,但是樊州一定要迅速拿下。”

    ***

    他們一直談到晌午,費盛前來送藥,沈澤川方才出來。他在門口環視侍女,最後對喬涯:“近來無事,讓費盛和丁桃跟著我就可以了,你留在這裏,好生照料元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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