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144、九裏(1/2)

    蕭馳野快馬加鞭趕回來,歇一夜,今晚子時以後就得上馬返程。他日子排得緊,這兩日是費盡心思攢出來的,為了不耽誤交戰地的輜重押運,連續跑了□□日,就是想見沈澤川。

    可誰想到會這麽生氣呢?

    蕭馳野架著猛,把猛的腳鏈拆了又裝上,惹得猛撲騰著翅膀鬧脾氣。蕭馳野也鬧脾氣,他煩,他還越想越生氣。

    紀綱拎著鳥籠子溜達回來,看到蕭馳野吃了一驚,猶豫片刻,還是進來了。蕭馳野對師父見禮,他這麽高,站邊上紀綱得仰頭看他。

    “北邊的戰事吃緊,”紀綱遞過鳥籠,“你師父打得辛苦吧。”

    蕭馳野把鳥籠掛起來,:“是辛苦,師父惦記著您,時不時就要提起來。”

    紀綱背過手,:“我沒打過仗,沒什麽用處。你趕這麽急回來,是有要事辦?”

    蕭馳野心想還沒辦呢,嘴上應著:“北原獵場那塊空給我了,禁軍打算在那裏留駐,我回來問問蘭舟進程,等時候差不多了,就安排個人過來。”

    紀綱知道這些事都是他們詳談的,點了點頭,也不多問。

    蕭馳野難得遇見紀綱,趁著機會:“蘭舟去茶州的路上是不是病了?師父,他挑嘴,在家裏的時候有您盯著,每樣還揀著吃一點,病了肯喝藥。一出去辦事,左右都聽他的話,沒人盯著他,他就敢挑。”

    紀綱一聽這事兒,就想起來了,:“我昨日還想他呢!”

    “他給您岔過去了,”蕭馳野終於不折騰猛了,抬了臂放猛走,“他心虛,他保準不敢跟您提。”

    紀綱點了頭又覺得不對勁,問:“心虛什麽,川兒還有事瞞著我?”

    “是啊,”蕭馳野眉間微皺,,“他左手劃了那麽大道口子,回程又長,路上藥換得不勤。昨晚上我看的時候,掌心都要讓汗泡壞了。”

    紀綱神色一變,緊跟著問:“他人呢?”

    “睡了,”蕭馳野頓了片刻,接著,“昨夜睡得晚,也累得厲害,今早起來就乏。以後還是得師父盯著,免得他不把身體當回事兒。我在離北隔得遠,好些事情都隻能由著他在信裏,他要是有心瞞我,我就什麽都不知道。”

    紀綱挺直身體,:“我得盯著他換藥。”轉念一想,又喟歎,“從前在寺裏沒養起來,請的大夫都不中用,看不出所以然。他的身體不比別人,時間越久,越要好生照料。你也知道,他入都時先是受了詔獄的刑,又挨了廷杖的打,再經你那一腳……那腳踹得真狠!若非有錦衣衛的舊識們暗中相助,川兒早就懸了。那時候虧損得厲害,又為著掩人耳目服了藥,如今我日夜憂心,就是怕。”

    蕭馳野沉默片刻,忽然掀袍跪了下去。他正正經經地撐著地麵,對著紀綱磕了頭。

    紀綱頓時驚愕道:“你這是做什麽?”

    蕭馳野就著這個姿勢,對著地麵:“六年前我馬過中博,最恨沈衛,不齒他棄城而逃,又忌憚太後扶持傀儡,因而在闃都踹了蘭舟一腳。師父得不錯,我當時踹得狠,是衝著要他命去的。”

    紀綱一時凝噎,又怕屋裏的沈澤川聽見,便別開頭,重歎一聲。

    蕭馳野定了少頃,接著:“蘭舟如今身體抱恙,這是我的錯。中博的大夫不行,我已經去請了一燈大師,待到今年秋後戰事緩和,我師父也要來把脈。蘭舟就是萬般難養,我也要養。可是我如今遠在離北,行兵送糧不能耽擱,見不著他,就不踏實。茶州這樣的事情,多了不行,我在中博既無親眷也無好友,唯有師父能夠托付。師父,蘭舟少時驟逢劫難,愛藏心事,有傷有痛也不講,但他把您當作父親,隻要您在他身邊,他就總會顧及些。我沒有別的請求,隻求您罵他幾回,讓他知錯知痛——他下次再做這種事情,您就抽我蕭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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