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75、夜馳(1/2)

    餘再兜起了袍擺,正欲蹲身,蕭馳野就把酒杯放倒了。韓丞挨得近,袍子遭了殃,餘再顧不上牌,趕緊去接帕子,給韓丞擦拭。岑愈還在眯眼瞅著牌,被酒水一濺,也連忙避身,惹得孔湫放聲大笑。

    韓丞扯著袍子,對蕭馳野:“侯爺,真喝高了,手都不穩了!”

    蕭馳野抬手致歉,:“對不住,明日叫人賠你一身。”

    “那倒不必,一身袍子值幾個錢。”韓丞哪能真讓蕭馳野賠,他連臉子都不敢甩,笑,“這一杯就算侯爺敬我的了!”

    沈澤川已經收回了腳,俯身從地上拾起了牌,擱在桌上時,聽著蕭馳野在笑,腳踝上還有蕭馳野捏過的餘溫,在那笑聲裏愈發地熱。

    孔湫喝醉了,與他素日在朝堂之上的模樣截然相反,用筷擊著瓷杯,在這亂糟糟的氛圍裏獨自唱著聽不清詞的曲。

    岑愈見鬧哄哄的不成樣子,扯了孔湫的衣袖,:“泊然!別唱了,歸家睡覺去!後日你還要坐審奚鴻軒呢!”

    孔湫捧起杯,敲得越發歡快,:“我審他,我記著!”

    岑愈拉不住,:“今日幸虧是我請你吃酒,否則就你這副放浪形骸的樣子,保準兒叫人參了。”

    “參吧,”孔湫,“參嘛!言官就要敢講話。”

    “得對,得好!”韓丞也笑,“春前一堆事,壓得人喘不過氣,酒盡歡顏有幾回?讓他樂個痛快吧。”

    “這時候也差不多了,鬧得太晚閣老該不高興了。”蕭馳野起身,叫晨陽,“用我的馬車,送孔大人回府。”

    侍奉的人一擁而上,晨陽扶著孔湫出了門。岑愈拭著熱汗,對他們剩餘的人:“你們是不知道,泊然從前也是個落拓不羈的人,但閣老講究克己複禮,硬是把他給收拾規矩了。這酒啊,還是不宜飲過。這麽著,幾位稍等,我叫廚子煮些醒酒的湯湯水水,用過了再走!”

    “我就惦記著你府裏的疙瘩湯!”韓丞也不客氣,“給我加足醋,我喝完了再走。”

    沈澤川行禮,:“明早詔獄還有急案,我便不留了。諸位大人用好,回頭看著得空,我再請大人們一回。”

    韓丞知道他近來確實忙,:“你先前任職南鎮撫,軍匠抓得緊,這次調任北鎮撫,也不必急,兩頭分不開。下邊記著你的好,自然不會過多刁難你。”

    沈澤川應聲,岑愈執意要送他,沈澤川也不好推辭,便一起出了門。外邊淫雨霧濃,清新撲麵,驅散了渾身的酒熱,爽快了許多。

    岑愈引著沈澤川下階,:“今夜你撥冗出席,推了好些公務吧?”

    “那倒沒有,急需處理的今日以前已經封卷定案了。”沈澤川笑答。

    岑愈頷首,:“那便好,不能耽誤了差事。”

    岑愈一路送到了門口,又囑咐人撐傘提燈。他確實對沈澤川有愛才之心,隻可惜沈澤川在錦衣衛當差。

    岑愈最後:“詔獄的案子都是大案,三法司也插不了手。這位置算是一步登,你千萬要謹言慎行。常言伴君如伴虎,能在禦前處事的人,都生著七竅玲瓏心。倒也不必太在意資曆這回事,你已經算是少年得誌。時候還長,要切記,除了差事,別的事都不必急。定都侯也並非鬥筲之輩,你們日後辦差少不了一起,今夜酒過仇散,即便與他成不了知音,做個能照應的朋友,也好過見麵眼紅。蘭舟,我惜你有才,望你踏踏實實,成就事業!”

    岑愈這樣推心置腹,沈澤川聽得心服口服。他行了禮,岑愈又扶起他,:“雨夜路滑,路上當心,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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