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進爵(1/3)

    奚鴻軒講得這般篤定，沈澤川倒要側目,然而奚鴻軒卻不肯繼續深談,隻是：“你如今也沒個正經住處，留著齊惠連也不方便,不如就將他先放在我這裏。”

    “瘋子胡言亂語，留在你那裏也未必合適。”沈澤川平靜地,“你要他幹什麽？”

    “依照我的意思,”奚鴻軒伸出手刀,“把他了結掉最好。那些陳年舊事不宜沾身,知道得越多，反而不妙。”奚鴻軒揮動著手刀,看著沈澤川，“你是不肯麽？”

    沈澤川：“我當然不肯，他是永宜年的老臣,對沈衛也知之甚詳。我留著他,有用處。”

    沈澤川若是一口應下,奚鴻軒反倒不會輕易相信,所以他得七分真三分假，讓奚鴻軒把握不住。

    奚鴻軒果然不再提殺人的事情,：“你還想查沈衛的案子？早麽,蘭舟，這點事情，至於瞞我這麽久？”

    “我幾時隱瞞過，”沈澤川笑著提茶壺,為奚鴻軒斟茶，“這事情不是顯而易見嗎？沈衛的罪名一日不脫，我就一日不能堂堂正正做人。”

    “他那是證據確鑿，罵名已然深入人心，即便罪名脫了，也不能服眾。”奚鴻軒，“這種賣國求榮的重罪，是幾輩子都洗不幹淨的事情，光憑朝廷赦免也沒有用。下謠傳千百種，他沈衛已經被釘死在了唾沫星子裏。可憐你，這事我隻能勸你算了，不清的！”

    沈澤川沉默著擱下茶壺。

    奚鴻軒見氣氛微沉，便又：“你如今已經是正經五品錦衣衛，還在乎那些流言蜚語？別啊，往上瞧，這次你差辦得好，得升不是？”

    沈澤川：“八字還沒一撇，南鎮撫我還沒坐穩，一味上衝未必是好事。”

    “這次你我都得心行事，還真是玩命的勾當。”奚鴻軒把狐裘掖好，，“此次的事情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對方在暗我在明，查不清就會防不勝防。這次壓的是我，下回呢？你自個兒也留心吧。我今日也不便久留，蘭舟，過幾日府裏見。”

    奚鴻軒著起身，又環顧四周。

    “我看著院子也可以，你那兒錢若不夠用，找兄弟知會一聲就行。今日的事情，就別擱在心上了吧？”

    奚鴻軒著笑起來，沈澤川也笑，兩個人言歸於好，仿佛毫無芥蒂，適才不過是玩鬧而已。

    喬涯送走奚鴻軒，一回院子，就見沈澤川背著身麵朝正堂站著，正用帕子揩著手。

    院外的斜陽橫渡，沈澤川的蟒袍被映得猩紅。他微垂的脖頸如玉白皙，仔細地擦著那修長無瑕的十指，上邊分明很幹淨，他卻像厭惡極了。

    “走了？”沈澤川側頭問道。

    “看著上了馬車。”喬涯停在沈澤川不遠處，沒再往前，而是俯身從地上拾起被踩碎的落葉，端詳須臾，“他請來的人都是江湖高手，卻沒打起來，想必是紀綱師父有所提防，太傅沒有抵抗。”

    “師父用火燒毀了容貌，為的就是隱姓埋名，沒有貿然動手才是上策。”沈澤川把那方藍帕子疊整齊，“先生不能久留在奚鴻軒的手中，得想個辦法。”

    喬涯揉碎葉子，沒打攪沈澤川的沉思。沈澤川忽然轉身，被餘暉晃得眼花，他卻不躲不閃，看向那巍峨皇宮。

    “血脈正統……”沈澤川呢喃著，問喬涯，“那裏邊住的人是誰？”

    喬涯跟著看過去，：“李氏。”

    “不對，”沈澤川眼神冷淡，諷笑道，“是鹿啊——周若失其鹿，下群雄皆可逐之[1]，今日你是李氏，明日我也能是阿貓阿狗。誰能踏上那巔峰龍椅，誰才是正統。”

    喬涯自詡離經叛道，卻不想沈澤川竟敢這樣。他驚愕之下，退後幾步，眺望著皇宮，：“此等悖逆之言，算得上目無王法了。”

    “你知道這世間君子無數，個個都是鐵骨錚錚、忠誠不二的好人。”沈澤川把帕子收回袖中，，“邊沙伯陸平煙號稱‘邊城狼虎’，為守住邊郡散盡家財，雖然享有爵位封號，卻每日食的都是鹹菜芋頭。到了陸廣白，每遇戰事必定軍餉吃緊，因為與八大家素來不睦，所以即便戰功顯赫卻至今沒有封爵。做這樣的君子良臣，痛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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