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學期開始，不出意外的，沈沉成了班裏乃至全校的“名人”。 書包還沒放平穩就被同學圍住了，“還好嗎”“不要難過啦”之類在短信裏看到過的安慰的話又重新出現了一遍。 直到得到肯定的答複以及看上去並沒有事的笑容，他們才拍了拍當事人的肩慢慢地散去。 沈沉很想穿過麵前的牆看一看隔壁班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情況。正想起身出去走一走，身子被當時一起打籃球的男生好友壓住了。 “我看到報道了。” “是嗎。”沈沉對那個報道隻感到無奈。 “怎麽樣了？要他們賠錢？” 被直截了當的問起，他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嗯……可能吧。” “賠多少？” “……不太清楚。” “唔……這麽說可能不太好聽，但是……”對方的聲音放低了些，“這麽一來不就發財了？” “也沒有吧……”隻得給個尷尬的笑容，把好友推開，“我出去走走。” 沈沉特意在隔壁班的窗前多停留了一會兒，教室裏看似很平靜的樣子，而且很意外的沒有看到禹秋的身影。 探頭往樓下望去，校園甬道邊，禹秋正站在矮凳上往榮譽榜上貼高三第一學年期末考試的成績。 沈沉的表情有微小的遲疑，一言不發地傾下身，兩手撐著靠在走廊上。 透過銀杏樹過濾的陽光顯得很耀眼，落在樓底下女生的黑色長發上浮起一輪模糊的光圈。 “小秋！”身邊突然傳來一個女聲，沒等沈沉走開，就直直地迎上了禹秋的視線。 看向沈沉的時候，對方蒼白微薄的唇角緊抿成防備的弧線，提上矮凳轉身走了。 * 這天放學回到家，在玄關換鞋的時候就聽到父親在接電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隨口問了一聲“怎麽了”，母親便開始抱怨小姑姑最近要來的事。 “老爺子沒地方住的時候她不管，聽說要分錢就來了。” 父親掛了電話朝沈沉瞥了一眼：“你二叔過兩天也回來。” “哦喲——他也要分錢？還是想要房子？”母親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自顧自地走進了廚房，“我說什麽了，那麽點錢夠幾個人分的。” 飯桌上，母親又問起了“對方家裏的女孩子”：“沒有找你搭話吧？” “……嗯。” “那就好，看來是沒臉。” 想起今天的那個眼神，沈沉小聲加了句：“人家估計恨死我們了。” “什麽話？”母親怒了，“笑死人了……誰比較慘？你爺爺都沒了我們沒讓他們償命就不錯了好嗎？” “媽。”沈沉不耐煩地放下筷子皺起眉，停了停說，“做作業去了。” 合上房門聽見門外傳來“小孩子懂個什麽還煩我來了知不知道我是為誰好”的抱怨聲。 * 那天晚上沈沉做了一個夢，他看見自己模糊的影子停在離天空很近的地方，塵埃在橘色柔暖的光線裏砌成了半透明的牆。 隨後，巨大的轟鳴帶著刺眼的光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