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如歌的行板(1/2)

    第二年，當關貴敏再次進京考試的時候，姑娘趕到火車站為他送行，遞給了她攢下的一疊錢。她也攢下了錢？每月隻有29元微薄的工資呀！握著那帶有手溫的錢，關貴敏的眼睛濕潤了。火車幵了，依依之情，伴他一直進京……

    這樣好的姑娘，為什麽偏偏看上了自己？她的夥伴不是勸過她：“怎麽找這麽一個？瓜皮！老戇！”真的，關貴敏覺得自己木她。

    “我家是農民。”在音樂王國裏，他是那樣高傲。在愛情的王國裏，他卻懦弱了。

    “媽不是和你家結婚。”爽快的姑娘在音樂和愛情的王裏一樣堅定。

    “我形象不好，長得難看！”

    “我覺得挺順溜的。”

    “別人都在說……”

    “他們說他們的……”

    他們倆人不再講話了。“語言結束的地方，就是音樂的開始。”誰講的來著？大詩人海涅。此刻，他們的心中奏鳴著最深情的音樂。

    當事業正在節節敗退的時候，愛情卻正在步步勝利。他們依偎在一起，彼此的心跳在個節拍上。漳河水在遠處流動著，月光照著樹梢，星星閃在頭頂，幾隻不知名的鳥唱著歌，飛跑了。他們倆也想唱支歌。平常，他們那麽會唱，現在卻怎麽也唱不出來了，真怪！

    多快啊！他們結婚了。盡管姑娘的父母從天津寄來一封封信，不同意這門親事。愛情一旦和事業連在一起，便能聚集無窮的力量！

    父親和愛人。這是在艱苦的追求中，關貴敏遇到的兩顆溫暖的心。真的，沒有這些支持者，能有他今天嗎？

    一九七七年底，他去北京新影樂團報到前夕，先回到了家。推開那扇熟悉的家門，擰亮那盞破舊的燈，他看見了年老的父親和母親。他真想緊緊摟著父親那瘦削的雙肩。他抑製住了自己的激動，盡量用平靜的聲音說：“爸爸，媽媽，我要調到北京去了！”

    媽媽的臉樂成了一朵金絲菊。爸爸沒有講話。關貴敏看見他的手在發抖。

    媽媽依然在笑。爸爸還是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搖搖頭，挪著艱難的步子走到灶邊，點上了火，燒開了水，為他做了一頓山西人愛吃的打鹵麵。灶火一蹦一跳，映紅了爸爸皺紋縱橫的臉膛。

    當關貴敏為電影《甜蜜的事業》錄製了插曲《我們的明天比蜜甜》，電影在村裏放映的時候，兩位老人早早搬上板凳，坐在場上，靜靜等待著。象等待著兒子呱呱落地的第一聲哭啼，象等待著兒子呀呀學語的第一聲呼喚。當他們聽到兒子質樸、甜美的歌聲，父親禁不住昏花老眼中熱淚盈眶。兒子出息了！幾輩人的夢想，在社會主義的今天實現了！

    愛人憑著自己的本事和毅力，也考進了新影樂團。這真是比翼齊飛，並蒂蓮開。進京之前，愛人替他打點那一堆破爛東西時，發現了一摞長方形的小白硬紙片，全是關貴敏自費進京的火車票，其中也有她的一份血汗。她很想把它們保存起來，留個難忘的紀念。猶豫再三，還是扔掉了。這畢竟有些令人心酸之處。讓過去的過去吧，把眼光還是投放在前方吧！隆隆的火車正把她帶向前方！北京，在向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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