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婢女:冰山侯爺冷情妃

第50章 時間(2/5)

    然而捫心自問,我真甘願抱著這本書,懷念一生?與其沉默遺憾,不如賭一次。

    我找住一疊白紙,用鎮紙反複壓平紙上的褶皺。思量該在紙上書寫的內容,曾經讀過的詩句在腦中逐一遊過,提筆卻都化作一滴濃墨沾在書箋上。

    月落西沉,我的心中依舊毫無頭緒,地上揉團的廢紙如凋落的梨花滿地,我輕晃腦袋,努力想把雜亂的念頭從腦中驅逐出去。

    往日讀的那些綺麗的相思語句全然用不上分毫。而我自己的才思也仿佛被相思吞沒殆盡,不似那些詞人被離愁別恨逼出那些美妙佳句。

    自古都是才子寫詞追求佳人,佳人為才子而神傷,至多是宓妃薦枕、韓壽偷香罷了。風月雅事,何嚐有女子為此絞盡腦汁寫詞賦呢?

    懊惱地摔下筆,一切都怪他不懂我的心思,或是他懶得來懂我的心思。

    山有木兮木有枝……

    晨光熹微時,朦朧透過紙格子窗,漏下些許光華,方才在書箋上寫下《越人歌》中的半句,越地女兒都會唱《越人歌》,越州更無人不知話中深意,若是與他有緣,他也能懂。

    紙絹上空有黑白二色未免刺眼,我又畫入三兩支初生嫩荷,恰如越女新妝,於越溪河畔初見楚王孫時嬌羞的模樣。

    我顫抖著手指,將書箋夾入沈未病的那本《千金方》,好像那是這一生最珍重的寶物,心翼翼地將書頁蜷曲的頁腳輾平,才肯去安睡。

    妝台之上,那朵千葉白菊正在陽關照耀下,緩緩枯萎。

    某年某月,他在廊下為我簪上一朵白菊,我為他徹夜難眠,寫下書箋。

    多少年後想來當年,菊花、白色象征死去魂靈的安息,那是否埋葬我與他之間朦朧情意,而我寫下的又何嚐不是一曲挽歌。

    謝荻的病好轉,沈未病告知,我初始的粗略診斷並不錯。隻是肺病情況不同,源於外因、內感,我隻關注誘病外因,忽略謝荻情緒低落的內因,未將裴裳留下的藥方調整至適宜。一味猛烈攻擊外病因,謝荻如秋葉飄零的虛弱身體才被我徹底壓垮。

    沈未病替我講解我課程,我忐忑不安的將那本《千金方》交還給他。他不甚上心地道謝,甚至都並未翻開那書,之後便開始查問我究竟是否背下他要求的方子,生怕我偷懶。

    為了那書箋的緣故,我既緊張又害怕,早已爛熟於心的藥方都背錯了劑量,沈未病忍不住用書本敲打我的額頭,道:“這治療血崩的方子,應該用烏梅七枚,不是七兩,否則好端端的牙都要被那梅子酸掉了。”

    我臉羞紅,低頭傻笑不語,沈未病也隻當我錯得慚愧,並不計較。

    然而沈未病走後,我卻又開始後悔那張書箋,若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他會覺得我得寸進尺嗎?不禁開始嘲笑自己,你是個卑微的藥女,有什麽資格與侍醫大人談論情感,他幫你已是超常的情分了,你得寸進尺也不怕惹惱了他,萬一連這點情分他都不肯再施舍給你了,你不是更加傷心。

    我手枕著窗欞,陽光若隱若現,手中撚著那朵枯敗卻不舍得扔的千葉白菊,仿佛在與自己賭氣。

    下午去瞧謝荻,她如今已經可以由茯苓攙著在院子裏走動,容顏清減,身姿消瘦,但依舊絕不輕易放下她的驕傲,宛如秋日寒菊。

    雖然她還是想過去一般毫不留情地嘲弄我的細微錯處,甚至茯苓都覺得她太不留情麵,幾次悄悄拉著我替她主子道歉。然而我心底能感知她對我的不同,她對我的笑容中有一種從未出現的暖意,正如此刻,兩人分別站在院落的兩端,隔得遙遠,我與她默契地相視一笑,仿佛相識很久的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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